徐子青便细心瞧去,那黑蛟于夜色中更显张狂放肆,此时蛟尾与龙尾胶葛,两具庞然身躯更加绞得紧了。
忍了忍,东黎昭拉住徐子青袖口,说道:“先生,我……不肯再看了。”
那壮汉抹把脸:“去罢,莫吵醒了他。”
顷刻间,东黎昭大大松了口气,紧跟着便是对那佞臣的浓浓恨意。
当晚,未免邪魔道中人觉出他体内灵力涌动,徐子青并未曾打坐修行,反而以凡人之态睡卧床上,休整一宿。
他那天潢贵胄的皇兄超脱宽和,才调横溢,是最超卓不过的储君,可他现在却在祸国仇敌身下展转□,忘乎以是!
东黎昭不由窘然。他一夜未曾好好入眠,唯恐先生离他而去。这时东方才刚发白,他便迫不及待,吃紧过来了。
次日,东黎昭早早在外叩门:“先生,你可醒了么?”
那边清楚、清楚……
东黎熙晓得修士亦有忌讳,却因弟弟不舍,到底诚心说道:“徐先生若要拜别,熙与昭儿天然不敢劝止。只是本日天气已晚,还请徐先生小住一晚,明日再拜别如何?”
徐子青歉然一笑,朝代更替之事,实不是他能掺杂,非走不成。
徐子青点了点头:“是,我已想明白了。”又笑道,“多谢云兄指导。”
东黎昭面色乌青,他那里会认不出来,这壮汉便是镇国大将军,而他肆意侵犯、与他盘肠大战的青年,倒是他一心惦记的大哥!
他语气森冷,杀意浓烈几成本色,听得徐子青汗毛倒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不知云兄……”杀了几人?
云冽说道:“金龙莫看,只观黑蛟。”
徐子青心中一凛,有些赧然,再定必然神,去瞧那蛟目。只见它形似蛇目,瞳色暗金,而内里却泛着一圈血红,更有丝丝黑雾回旋其上。乍一看并不清楚,细看时却格外诡异,令民气惊胆怯。
徐子青虽略略皱眉,随即点头微叹,却并未说话。
公然云冽说道:“改朝换代之事,本来是凡俗中事。但既有魔道插手,仙道中人得见,便不得袖手旁观。”
莫说旁的,如果惹了天道仇恨,今后修行步步险阻不说,获咎狠了,更有天谴神雷降下,便是冤枉了。不过云冽毫不会侵犯于他,徐子青觉得,当另有其他原因才是。
他便微微一笑:“鄙人徐子青,山野之人罢了。”
徐子青听得入迷,他畴前只间或传闻魔道与仙道乃是仇敌,却不知另有这些启事,更有那很多细节之处。现在传闻了,也内心如有所思。
徐子青一怔:“若我未曾来此……”或是未曾遇着东黎昭,抑或遇着却不救他,其间事又该如何?
徐子青看向此人,微浅笑道:“云兄,方才你要我留下,这是为何?”
东黎昭闷声开口:“是,先生。”他顿了顿,“我明白的。”
看年纪不过十七八,边幅非常漂亮,气质又极暖和,见之可亲。贰内心另有些警戒,却不会扫了弟弟的面子,当下起家,拱手道:“多谢先生高义,不知中间如何称呼?”
修妖道者浑沌不分,修魔道者与修鬼道者则与仙道相对,一者为阴,一者为阳;一者为负,一者为正。众修道人并无吵嘴之分,皆在天道之下。
“大哥?”东黎昭先是一喜,随即又是担忧。皇兄如此被困在寝殿中,不知多日来是如何难过。他便屏住呼吸,上前数步。
云冽观他神采,淡然道:“你已想得明白。”
宦人连连称是,壮汉再摸一把头发,大步拜别。
云冽冷然道:“观其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