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老二摸了摸下巴,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嘲弄:“又不是头一胎,你瞧他急的那样,和投生似的。”
“嗯,弟弟有力量。”梅姐儿眉儿弯弯。
看了看长势尚算不错的庄稼,桂家老迈直了直腰,他脱了早湿漉漉的短褂,往脸上一抹,也不管那汗味直冲鼻子,昂首看了看天,连片云都瞧不见,“咱爹说这两天就会有雨,咋还不下呢。”
秦氏又悄悄地他拢在怀里,切近了胸口,手抚着那小脸儿,引着他吃奶。
桂老三伸手,把指放到孩子的掌中,那小手先是一缩,随后渐渐握住了,他向后扯了扯,却被抓得紧紧的,他笑道:“我们儿子可真有力。”转过甚又对着女儿说:“梅姐,你看,你弟弟手抓很多紧。”
“桂月清。”秦氏低声念了一遍:“这名儿倒是好听。”
盛暑,闷热的风从南边吹来,严热的气候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扼着人的脖子,逼得人透不过气。
桂老三把女儿抱了起来:“弟弟还小,得好好睡,才气长大陪梅姐玩。”他是个疼女儿的,有了儿子也不会萧瑟了她,转头又说道:“婉娘,要不要把清哥弄醒了,喂些奶,他到现在一口还没吃过呢。”
桂老迈向来同老三交好,回了一句:“你媳妇生泊哥时,我瞅你比他跑的还快。”
“娘,弟弟如何还在睡?”梅姐儿盼这个弟弟已经盼了好久,好不轻易有了弟弟,可自打瞧见他后,除了哭就是睡,她还想着和他玩呢。
秦氏一听这话,也有些急,“你如何不早说。”忙细心摸了摸孩子的额头,不放心又用额头贴了贴,又将他高低细心察看了一番,见并无非常,这才放下了心:“我再哄哄他。”说完,把孩子抱到怀里,悄悄的拍着他的背,嘴里哼着乡野小曲儿。
不远处,小河的水位比之往年较着地降了很多,架在河边的水车,没有一台是闲着的,少年打着赤膊,双脚用力的踏踩,背脊上的汗在身上汇流成溪,等在一旁的男人,水才满了七分,便急着提桶而去。
桂老爹眼儿朝儿子扫了扫,吸了一口烟,持续镇宅。
“起了,选了清字,桂月清。”桂家老爹种了一辈子的田,经历了好几次水灾,他不识字,偏请人给他写了十多个带水旁的字,备着给孙子们起名用。
地步里,劳作的农夫将水灌入,津润着庄稼,舌舔了舔干裂的唇,一昂首,那火辣辣的太阳毒得让人睁不开眼儿。
点了点头,不自发地把女儿又抱紧了些,房里能模糊能听到闷哼着,这场景已不是头一回经历了,可每一下仍和那回一样,像是踏在了桂老三的心口上。
“不吃,你瞧,一凑畴昔他就躲。”秦氏连试了好几次了,这孩子就不要。
带着痛苦的叫声间隔一次比一次短,梅姐儿双手环住爹的颈,小脸埋着,吓得眼儿都不敢睁。
“傻站着做啥,还不快去。”桂老迈对着弟弟大吼一声。
已经一屁股坐地上的孩子,听到这话,嘿嘿直笑。
一把将女儿抱到了怀里,桂老三亲了亲女儿的小脸:“梅姐儿,别怕,娘给你生小弟弟呢。”
桂老三被叫回了魂,啥都没说,不管不顾扔下锄头,撒开了腿往家里头跑去。
老太太出来,喜滋滋地朝着桂老爹叫了一声:“咱老桂家又添了一个孙,老三他后继有人了。”
宝宝还是不睁眼儿,那小小的眉儿却在嘴里有异物时皱了皱,一转头,把乳-头吐了出来。
桂老三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女儿的背,来回踱步。
终究,产妇的嘶叫声变被透辟清脆的婴儿哭泣代替,统统的人的脸在那一瞬都是一松,桂老三抱着女儿向前走了几步,怀里的女娃也转过了头,眼角还带着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