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站着做啥,还不快去。”桂老迈对着弟弟大吼一声。
桂老迈向来同老三交好,回了一句:“你媳妇生泊哥时,我瞅你比他跑的还快。”
桂老二一撇嘴,凉凉道:“咱爹这话都说了大半月了。”
桂老三把女儿抱了起来:“弟弟还小,得好好睡,才气长大陪梅姐玩。”他是个疼女儿的,有了儿子也不会萧瑟了她,转头又说道:“婉娘,要不要把清哥弄醒了,喂些奶,他到现在一口还没吃过呢。”
依言,连吸了两口气,顺了气,忙叫道:“三叔,三婶要生了,奶奶让你赶急归去。”
“起了,选了清字,桂月清。”桂家老爹种了一辈子的田,经历了好几次水灾,他不识字,偏请人给他写了十多个带水旁的字,备着给孙子们起名用。
桂老三孔殷火燎地跑到了家,一进院子,他老爹手里拿着把老烟枪,搬了把竹椅子稳稳铛铛地坐着,边上二嫂挺着肚子,手里拉着他家三岁大的闺女。
桂老二拍了拍小子的背:“着甚么急,把气均了再说话。”
秦氏一听这话,也有些急,“你如何不早说。”忙细心摸了摸孩子的额头,不放心又用额头贴了贴,又将他高低细心察看了一番,见并无非常,这才放下了心:“我再哄哄他。”说完,把孩子抱到怀里,悄悄的拍着他的背,嘴里哼着乡野小曲儿。
一把将女儿抱到了怀里,桂老三亲了亲女儿的小脸:“梅姐儿,别怕,娘给你生小弟弟呢。”
秦氏有力地一笑,低头看到儿子睡得正香,目光软得透得出水:“说甚么辛苦不辛苦的。”
桂老三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女儿的背,来回踱步。
“嗯,弟弟有力量。”梅姐儿眉儿弯弯。
桂老三懵了,一动不动。
点了点头,不自发地把女儿又抱紧了些,房里能模糊能听到闷哼着,这场景已不是头一回经历了,可每一下仍和那回一样,像是踏在了桂老三的心口上。
秦氏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又看了看一旁的女儿,再看看丈夫,她嫁入桂家五年,总算给丈夫添了儿子,现在天她后代双全,总算是美满了。
小丫头一瞧见她爹来了,白着一张小脸,就往他身边跑,拉住那大手,眼里带着水气:“爹……”
秦氏又悄悄地他拢在怀里,切近了胸口,手抚着那小脸儿,引着他吃奶。
桂老三不由有些焦炙:“这孩子,刚生下时,冒死的哭如何也不止不住,厥后嗓子都哑了,累了才睡去,眼下又不肯吃,是不是哭伤了,还是身子上病症?”
“娘的,这鬼气候,还让不让人活了。”桂家老二走到田边,乌黑的皮肤晒得发红,他到了水罐子,喝了口水,补出来的水都比不上流出的汗多。
桂老迈一听,是自家儿子的声,忙寻名誉去,那臭小子光着脚丫子,一阵风似的边跑边喊。
桂老三伸手,扒开散落的发:“如何不辛苦,婉娘你的好,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桂家二嫂吕氏走到他跟前:“弟妹她策动了有一会儿了,娘和大嫂都在里头呢,那齐婆子也请来了,这是二胎,你放心。”
梅姐儿乖乖地坐在母亲的脚根边上,伸头看着娘给弟弟喂奶。
桂老三伸手,把指放到孩子的掌中,那小手先是一缩,随后渐渐握住了,他向后扯了扯,却被抓得紧紧的,他笑道:“我们儿子可真有力。”转过甚又对着女儿说:“梅姐,你看,你弟弟手抓很多紧。”
高高吊挂着的太阳渐渐向西,大朵的乌云无声无息地呈现,太垂垂地暗了下来。
待产妇从昏睡中醒来时,房里的血污已被打扫了洁净,桂老三坐在床边,女儿悄悄地坐在他边上,一双眼儿紧紧地盯着睡在娘边上的小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