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既然是长公主劈面问了出来，他倒是如何也不敢说让长公主舍弃了祈国公的话的，到底是长公主的亲生骨肉。
长公主轻描淡写的道：“不必了，那孩子如果这点儿眼色也无，本宫过些日子，就给九郎设法换一个老婆……大房……”
拿到外头，长公主淡然的看着那碟子云片糕，庞绥当着长公主的面，将那青瓷瓶开了，滴了两滴到糕点上。乌黑的云片糕顿时染上了一抹红色，但过了数息，那红色却垂垂淡去，重归于乌黑。
她眼神一黯，轻声道，“本宫还是舍不得看他们手足相残……这件事情，还是本宫来罢！”
庞绥一惊，固然他为家令以来，长公主对他极其信赖，连在宁摇碧跟前都不好说的话，也都倾诉与他，但这并不代表了，他在长公主跟前甚么话都敢答复。
庞绥听出长公主之意已决，倒是松了口气，慎重一礼，道：“下官服从！”
庞绥立即跪倒：“下官知罪……下官实不忍见殿下现在就为两房忧愁！”
卓昭节还想说甚么，但见长公主已经暴露不耐烦之色，只得见机的住嘴，道：“孙媳服从！”
半晌后，她问一向垂手肃立鄙人首的庞绥：“你看这孩子如何？”
“昭节今儿个带着十娘进了宫，以这孩子对大房的敌意，和现在的局势，皇后怕是巴不得她进宫去的。”长公主支颐，淡淡的道，“但十娘先被打发还来了，可见皇后……这是要双管齐下了！”
“孙媳不敢。”卓昭节立即跪下，沉声道，“但方才都是孙媳的至心话！祈国公是祖母的亲生爱子，于孙媳来讲，他几次三番针对九郎，孙媳倒是拿他当仇敌对待的！这一点孙媳不敢瞒祖母，凭祖母要如何罚孙媳，孙媳也无话可说！”
“就是九郎不在这儿，孙媳才与祖母说。”卓昭节的心砰砰的跳着，面上却一派平静，她抬起眼，直视着纪阳长公主的眼睛，缓缓道，“因为倘若九郎在这儿，必定要保护孙媳。到当时候，就是孙媳挑起是非了。”
“如果有人当着你的面――说把你的子孙当作了仇敌，你筹算如何办？”纪阳长公主冷冷的看着她，“你真是好大的胆量！”
长公主闻言，公然嘲笑了一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甚么时候，连你也如许来对付本宫了？”
“现在忧愁已经太迟了！”长公主用冷冰冰的、毫无豪情的腔调道，“本宫早就应当想到本日，早些就该让两房化解恩仇……只可惜，本宫畴前怨怼大房，又怨怼战郎本身违逆，不思改过，反而迁怒于戡郎受本宫垂怜……普通是晓得了本宫打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外室，战郎眼里，本宫冷血无情、德行陋劣！有失天家之女的慈仁！戡郎却晓得心疼本宫、道他长大以后定然要护着本宫，不叫他父亲再让本宫悲伤……固然当时戡郎还小，但普通是本宫的亲生骨肉，两相对比，本宫岂能不更疼他一些？”
庞绥略一思考，低声道：“殿下请少等。”他快步走到侧屋――现在这屋中无人，庞绥在壁上摸索半晌，翻开一道暗格，摸出一只颈项颀长的青瓷瓶。
卓昭节垂下视线，轻声而果断的道，“大房欲害九郎，孙媳岂能坐视？但孙媳帮十娘，也不是全想着用十娘来讳饰甚么，祖母目光如炬，孙媳做甚么，能瞒过祖母？孙媳这么做，只是能帮则帮。大房一日不放过九郎，孙媳……一日也不与大房罢休！”
庞绥此次踌躇了一下，才道：“小世子妇……固然娇生惯养，却不乏判定！”
说到此处，长公主哀痛的道，“可惜了申骊歌！当时候先帝甚么都没说，连朝中臣子都没几个看出这份顾忌，她就觑出了先帝的意义，主动让苏史那以下仆的身份陪嫁，带到长安。既安了先帝的心，又在本身身后，给九郎留了个能够庇护他的人……这胡女虽非我大凉人氏，却实在是不世出的奇女子！精机谋、善运营、通兵法、晓技艺！自嫁与戡郎后，为了戡郎又学得琴棋书画俱会！何如她与戡郎缘浅……若她还在，本宫现在又何必操这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