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家庄里,饮渊振翅飞起又扑下,几下工夫,就将天井里正盛开的几株杏花撞了个七零八落。
“甚么时候?”宁摇碧沉吟着问。
“就怕俄然下雨呢。”卓昭节点头道,“江南本来就多雨,但只要不很大,在紧挨着这两株树的底下就不会被淋湿,也免得收来收去的费事。”
“不必比及外祖母。”卓昭节表情好,就道,“明合去将妆盒里那对葫芦坠子取了来。”
更可贵的是这帐子由外望内是一团烟云,由内望外,倒是清清楚楚。
这缤蔚院的一杏一桃两株百年古木,本是一在院东一在院西的,但因为年代长远,枝干发旺以后各自占了半个院子去,倒是将全部院子充得满满的,在中间的鹅卵小径上方杏枝桃枝相互交叉,粉白桃红相辉映,真恰是如霞如霭、美不堪收。
卓昭节很对劲的掀帐出来,将湘妃榻上的几个引枕叠了叠,靠上去――打了个滚,瞻仰着头顶昏黄的杏花云影,再听着蜂蝶繁忙却只能止步帐外,真恰是心旷神怡。
卓昭节抿嘴笑道:“你如果笨的,外祖母跟前也没机警人了……你说的主张好,何如我是个懒的。”
宁摇碧点头道:“现在就不消了……好几天了……游家如何毫无声气?不是都说那游老翰林是个呆板刚正之人,这类人如何能够长辈被人救了,连个管家也不派过来?何况那日所见的游二郎固然呆,也是一向谢不断口……”他不满道,“本世子说是小事不必挂怀,莫非这游二郎竟然呆到了当真不挂怀的境地?”
“熬壶乌梅饮来!”卓昭节叮咛,“再将我案上的书都拿过来……有了这帐子,外头可比屋子里舒畅多了!”
“不是说。”珊瑚笑吟吟道,“秀色可餐吗?”
一院子人都笑了起来。
卓缓接了信,又谢了明叶递上的赏,辞职出去,院门还没关,却见服侍班氏的珊瑚领了两个拿着东西的小使女过来了。
就连在这院子里住了近十年的卓昭节,常常想到及笄后回长安都感觉舍不得――长安侯府豪奢,就算能够寻获得有百年花树的宅子,可那边花开如锦,失了江南杨柳风杏花雨的共同,究竟失了真味……卓昭节望着头顶仿佛明霞般的花枝,悠悠一叹,道:“就支在杏树底下罢。”
卓昭节自小听多了赞本身仙颜的话,也不觉得意,道:“那这帐子就支院子里罢,摆布门窗都蒙了绿纱的,蜜蜂也进不去。”
珊瑚见她对劲,就笑着道:“七娘喜好,老夫人定然更欢乐,婢子归去奉告,指不定能得一回赏。”
卓昭节抿嘴道:“是鎏金的,不值甚么钱,就是看着精美戴着玩罢了。”
“没有。”苏伯非常无法的道,“对不住小仆人,某家仿佛猜测错了。”
“难说!”宁摇碧叹了口气,“不幸的游老翰林……他这个次孙也太呆了点儿,幸亏不是嫡长孙……唔,传闻游家子孙没有一个入了崔南风的门下?莫非就因为个个都像这游二郎?真不晓得当初游老翰林是如何考到二甲传鲈的!”
“七娘好生聪明,婢子倒是个呆的,差点给七娘出了个馊主张。”珊瑚不由掩嘴道。
“莫非是卓昭粹刚好写信回家,是以戳穿了饮渊本是本世子豢养的猎隼?”宁摇碧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否定道,“不成能,那日.本世子也是一时髦起去游湖的,至于撞见游家人也是偶尔……卓昭粹这几日没有回游家吧?可有手札来往?”
当下就进屋子选了一张畴前也是抬到院子里供乘凉的琉璃云头的湘妃榻,并矮几、茶具等物,明吉出去叫了几个结实的粗使婆子来,抬到了杏花树下杏花开得最密的枝底――这古杏种时比较靠近屋子,现在帐子都支在靠院门的这边,班氏让珊瑚特地取来的软烟罗公然不俗,拿在手里时还不感觉,支开以后,望之如烟霞,软若薄霭,仿佛就是杏花落下的一片水云,雨过天青的色彩同杏花的淡绯融会在一起,出奇的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