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秀瞥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天子笑，连道：“先生过谦。”心中倒是狠狠一凛，魏国中哪是无隙可乘，清楚比齐国更令人担忧，齐国起码另有个太子贤明有远见，而魏之诸王，无一人可当国之大任。
天子觉得然，不止是当今，向来如此。
殿中宫人鱼贯而出。不过半晌，殿中奉侍之人，便只剩了窦回一人。卫秀恍若偶然地看了他一眼，便又将目光定在天子身上。
天子皱了下眉头：“恐难节制。”
想到这一能够，卫秀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深渊，就算不是豫章王，也会是旁人，殿下从不缺敬慕之人。
大殿中窗户开得再多，也不免阴暗，的确令人压抑。
天子双眉紧紧蹙成一团，眼中暗涌湍急。
她所不安，并非公主的态度，而是本身的心。
卫秀不过扫了一眼，便令人推她往府中去。
天子笑了一笑，只道卫秀说的欣喜之语，然笑意还未展开，他却俄然想到，他的血脉并非只要诸王，另有皇孙！这动机刚起，又盖了下去，皇孙太幼，便是最长的皇长孙也不过八岁，倘若他能再活二十年，倒罢，皇权难以安稳过渡。
宣德殿中，天子已等待多时，卫秀与濮阳入内，行过礼后，天子便令二人赐座，又朝窦回使了个眼色。
她便忐忑起来，不时看卫秀一眼，话也垂垂少了。卫秀还是不动如山，她不与她说，她便乐得平静。
濮阳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卫秀的意义，她先是不敢置信，再是恍然大悟，接着便是喜不自胜，忙紧跟了上去。
这一想，愁绪又上心头。
卫秀便道：“陛下雄才伟略，明日之君一定有陛下胸怀。不过，到底是陛下血脉，想来也定不负国人所望。”
卫秀见她跟上来，不感觉豁然，反倒更加不安起来。
“一样，若国君贤明，可力挽狂澜，救国于乱世。”卫秀抬眸看了眼天子。
百姓是非常易存活的，只要国君不折腾，官吏不逼迫，三两年便可缓过劲来。一国再是破败，只要无内奸入侵，疗摄生息三五年，便能重现朝气。
这是知心之举，可在此时却恰好如锋利的刺普通扎在卫秀的心上。
“先生。”濮阳满怀高兴地追上来，望着卫秀，尽是嘲弄笑意，“先生但是妒忌？”
卫秀却好似一无所觉，神采仍旧道：“此事还请豫章王在京早作定夺。”
可到底，皇孙二字是被天子想起来了。
传位与孙倒没甚么，可若皇孙继位，而叔王皆在丁壮，各自手握权益，便不是那么轻易对于了。
卫秀便笑了一下：“何需节制，只要他能当国，计便成了。”
濮阳也没在乎，二人一同登车回府。
卫秀缓缓道来：“战略便出在豫章王身上。诸王争位，老是不免。豫章王与齐帝类似，一样酷好吃苦，所分歧便在于齐帝畏事，凡事皆遁藏，而豫章王则高傲，又好权益。如此本性，能为陛下所用。”
说罢，还不待濮阳反应，便令人推她轮椅走了。
窦回会心，忙取了个手炉来，与卫秀取暖。
二人并肩而出，到宣德殿外，只见内里天高气朗，令人气度开阔。濮阳微微叹了口气，与对卫秀：“阿爹夷易近人，非常好说话，但我在宣德中也总不安闲。”
路上濮阳与卫秀说着天子会如何行事。若无不测，定会让豫章王完成任务。只不过，要助他完成任务，也一定非要将公主嫁他。齐遣使来京，是请魏助齐声望，使宋偃旗息鼓的，求亲还只是主要，前者达成，后者便在两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