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入府,家令奉养在侧,低声禀报彻夜府中之况。两排侍婢提宫灯在前带路,身后是二十余名内侍。
她更加怜惜,如此大才,又是美人,更要紧的是她喜好,可为何就不肯做她的驸马。
“如有需求,殿下可暗中襄滋长孙,届时,长孙自会倚重殿下,为殿下所用。”卫秀缓缓道来,清楚语气是一贯温暖明朗,却平白给人一种掷地有声之感,她说到此处,便是一笑,“殿下觉得如何?”
濮阳在心中略加说话,便道:“见了皇长孙,过了年便九岁了。不幸他幼年丧父。”说到此处,濮阳稍稍一顿,“幸而他懂事灵巧,看起来也聪明聪明,将来定有造化。”
濮阳落在宿世那套中,思惟不免受影响,听得卫秀如此一说,她顿时茅塞顿开:“先生的意义是……”
卫秀当即听出了她语中深意,正色道:“殿下是说……”
晚膳后,她提了盏灯,孤身出来,不知不觉就到了此处,内里是公主寝殿,再往里,便得有公主之令。想到有几日未见公主,她便在此等了等。
濮阳气闷一阵,又想到今晚所见萧德文,他府里怕是有人在教,皇宗子比赵晋二王贤德很多,可惜英年早逝,想必他薨逝前是为宗子做过筹算的。
家令见公主不悦,也不知本身哪儿说错了,更加谨慎地奉养着,不敢胡说一句话。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趁眼下萧德文还处弱势,她要先做些筹办才是。
一起畴昔,无人相扰,黑夜沉寂无声,唯有一行人行路的脚步踏在道上的轻微声响。
车驾驶近,家令袖手而立,遥遥见公主车驾,面上容色转为恭敬。濮阳又看了一眼,将手自帘上收回,心中却长长地叹了口气。
卫秀的轮椅,濮阳令秦坤推着,二人一边说一边走。
内里是她寝殿,夜已深了,不宜邀她入内,濮阳便道:“我送先生归去。”边说边弯身,去取她手中的灯笼。
“今事除夕,我令你送与先生的筵席,可如时送至?”濮阳边走边问。
濮阳眼中明暗不定,她站起家,在室中来回踱步。
卫秀也不催促,自淡但是坐,悄悄等着她的定夺,仿佛已知濮阳会下甚么定夺,又仿佛,即便公主不喜此策,她另有旁的良策可献。
本就酷寒的冷风似在瞬息间更加萧瑟起来。
濮阳踱过两圈,在卫秀身前站定,她问道:“先生是否,早有此筹算?”
卫秀已等了有一会儿了。
说罢,便伸手转动轮椅,濮阳道:“先生且慢。”回身与一侍女道:“入内取一手炉来。”
濮阳深吸一口气,道:“如果长孙位稳,欲诛我以掌权益,当如何行事?”
是一条最为便利的途径。濮阳却听得眉心一跳,她上一世行事轨迹,与卫秀所言分毫不差,在陛下表示下,也曾襄助萧德文。只是她当时并无称帝之心,没有不胜利便成仁的决计,导致最后,棋差一招。
“如许好的事,殿下为何,面露轻愁?”卫秀缓缓道。
公主说先生必定是指竹林小院中所居的卫先生。家令回道:“寅时末便送去了,先生令小的代为传达谢意。”
濮阳了然,先生待身边之人很好,能如此安排也不奇特。
濮阳回想了一下:“月朔天不亮,陛下便要往圜丘祭天,除夕夜常常散宴,便各回寝殿安设。”说罢,看向卫秀,“你呢?”
车驾安稳停下,门从外翻开,秦坤伸手,扶公主下车。
侍女恐公主受寒,便轻声劝道:“北风侵人,殿下将帘子放下吧。”
濮阳道:“统统都好。”
只是公主入宫饮宴,如果散宴迟,也许就会宿在宫中。她等了一阵,濮阳到时,她正欲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