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冬腊月,婢女模糊。
曹沈氏安排得安妥,沈拓和何栖再无借口推让,二人留在曹家叙起家常。曹沈氏本身就不是软和的脾气,年纪大了又有点左拐,加上脑筋偶尔胡涂,拉了何栖让她坐在本身身边,将她的事大小无遗问了一遍,何栖也没甚么好避讳的,一一答了。
多年后曹九身去, 到底还是用了这副棺木, 曹沈氏已老得如同风中残烛, 颤微微为曹九清算遗容 ,道:你做了一辈子的棺材,穿戴三重衣,倒睡了朱紫配享的寿棺,也是占了便宜。
桃溪阛阓倒不如平常这般拥堵繁忙,各家各户都试图俭省些银钱留着过个丰年,农家进城卖柴禾、干菜的倒多了起来,聚在石马桥两端占了地叫卖,被冻得跳脚也舍不得买碗热汤暖身。
大简氏道:“大郎你带了媳妇、小郎归家,这天越晚越冻人。施郎君就让他在这边睡下,你帮着把这两个醉鬼搬到床上去,让他们胡乱对于一晚。”
何栖可贵能出来,兴趣极高,低挽了头发,披了斗蓬,拿篮子装了一些毛芋,一小壶酒并几个胡麻饼。
沈拓却道:“只看着清,水倒也是脏,常有畜牲死尸漂在河里,明府曾命令让差役见了就要捞了去。河中淤泥近年堆积很多,水都浅了,来年怕要征徭役通河道。”
何栖哪坐过这类小舟,沈拓一手拎了篮子,一手扶着她,道:“别担忧,我扶得牢你。”
小舟晃闲逛悠趋于安静,船夫也是个妙人,见他们小伉俪敦睦风趣,尽管在前面拿了船篙当个耳聋眼瞎之人。
何栖轻咽口唾沫,目光落在沈拓脸上,见他神情专注,似是用了满身之力护她分毫,心头蓦得平静下来。
去沈家前, 沈拓担忧何栖惊骇,特隧道:“姑祖母家中运营着棺材铺,乍一看颇渗人, 你如果惊骇, 我帮你讳饰一二。”
船夫被说得笑起来:“都头与娘子尽管随便,不管迟早小的都在船上相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