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心领神会，牛二郎那笔礼金，内里的文章不知会不会牵涉此案。幸亏季蔚琇办事公道，对他亦是信赖有加，倒不支疑到本身头上。
夏季河水冰寒砭骨，几个杂役脱了衣服，活动开手脚，深吸一口气，跳进了河里。都道死沉死沉，死人本就沉重，又泡了水，几人合力才将浮尸抬到了小舟上。
沈拓道：“明府想差了，牛家是认了宫中的一个很有脸面的内官做了寄父，同是姓牛，道是同宗，听闻端了茶磕了头，每年还拿大笔的银钱贡献。他家既与宫中有牵涉，平常之事，谁会去难堪他。”
她想到了，沈拓也在迷惑，莫非牛大郎是为此事才送的银？只是性命关天，此等重案，又岂是他一个都头能够置喙的。
“是具女尸。”施翎在那已经将浮尸翻了过来，脸孔泡发，模糊可辨清秀的五官，上身只穿了红色中衣，下、半、身却一丝衣物也无。
“我见都头神采有异？”季蔚琇问道，“可有内幕？”
沈拓揖礼：“见过明府。”
他性急，不待沈拓回他，强抢了边上的小舟，一竿到了浮尸边上，又拿船篙拨弄着浮尸，试图将尸身翻个面。急得船家在那直跳脚：“唉哟，我的好都头，这沾上了，岂不倒霉？”
沈拓有点不放心，何栖先自行开口：“那便劳烦长随走一趟。”又对沈拓道，“大郎先忙差事，不必挂记于我。”
施翎听他不肯白得横财，可惜道：“哥哥真是的，牛家大富，还差这一点？”
“竟有这等事？”季蔚琇有些吃惊，又问，“牛家行事很有几分张狂，在桃溪根深蒂固，一时倒不知仗了谁的势。”
季蔚琇训道：“你此人倒拘泥，尽管照都头叮咛得去办。将事情原委与何公说清楚便是。”
何栖应了，眨眨眼：“大郎差使要紧，礼钱入册等事也不是甚么紧急的。”
季长随悄悄翻个白眼，还让人备了安神汤，沈都头家中半个丫头侍女都无，让谁备去。开口道：“不如让小的先送了都头娘子家去？他们又要下河，又要捞尸，总归不雅。都头稍待再回如何？”
何栖在船中却想着另一件事：未免太巧了些, 牛二郎这头平白送了重礼贺金，这边水里就呈现了浮尸，也不知二者之间有没有连累？
施翎笑：“你这厮舌头这会倒像被剪了，你放心，明府不会白使你的船，少不得要买将下来。”
水中惊现浮尸, 不消半晌就围了一堆的闲人，几条小舟凑过来，舟上站满了功德之徒。
施翎哪有眉目，唉声感喟：“苦手得狠，指不定县外漂来的。”
施翎宿醉一夜，头晕脑涨，拿冰水洗脸方才复苏了一点，分开世人，跳到船上，唤道：“哥哥，嫂嫂！”
这牛家要么扯了面假皋比，要么被人利用了银钱？只没推测桃溪民风朴素，百姓不知朝野之事，竟然让他家得逞，成了桃溪驰名有姓的富豪之家。
何栖从船舱出来，福了一礼：“沈何氏见过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