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返来家中,接连雨天,可贵放晴,何栖搬了团箕,将一袋红豆晒了出来,坐在廊下低着头将霉坏的一一剔除,那些圆圆的红豆在她素白的指尖来回转动。
沈拓接过,掂手颇沉,道:“我来提。阿圆唤了岳父一起去。”对阿娣道,“你可在家中看着火。”
何栖晓得他在欣喜本身,不肯做出笑容,道:“年节能回,冬至小年却要错过,既还能担搁一两日,不如明日买了菜蔬纸钱,祭拜供祖。”
何栖未曾想本身前几日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他竟记在了心底,不由弯了两眼,甜丝丝笑了。追上一步:“阿翎这几日鲜少归家,你去县衙知会他一声,让他明日暂把手头差使略放放,晚间回家用饭。”
他们这边祭罢,回了沈家又另祭一遍。
沈拓放下心,立起家道:“阿圆祭拜各物,我去雇辆车,明日好去岳母那。”
陈据也不客气,缩回击,咕哝道:“我也这般与他们说,他们只是不肯,不敢上哥哥家门,缠着我啰嗦个没完。”又涎着脸皮,“哥哥昔日有这些差使,也来叮咛,脏些累些不打紧。”
沈拓过来坐在她身边,有点发闷,不舍道:“阿圆,明府有事托付于我,过一两日要离家去禹京一趟。”
沈拓去了阛阓买些鱼肉菜蔬,寻空却找了陈据,陈据正蹲馄饨担前吃一碗热馄饨,见了沈拓,忙立起来,拿袖子抹了嘴:“哥哥怎得来了?卖食的,再取一只碗,煮一碗馄饨来。”
“倒真有一件。”沈拓接了热茶汤,对陈据道,“明府托我送节礼去禹京,阿翎这几日忙得顾不得家。家中老的老,小的小,你嫂嫂又一介女流,我心中放不下。”
沈拓一时语塞,摆布无人,特长指一刮何栖的鼻子:“娘子有理,为夫甘拜下风。”
思及要与何栖分开,沈拓心中如同火灼,吃紧辞了季蔚琇,往家赶去。
何栖道:“那如果有官,他既贪了银,又为民做了事,该当如何?”
沈拓笑:“明府托的差事,哪个嫌他。也不需你们多做甚么,如果见了形迹鬼祟的,报与官府或暗里……”压眉低声道,“只别伤了性命,惹得不成开交。”
沈拓拦道:“他们赚的辛苦钱,几人一分,又有多少?我岂能要他们这些谢钱。让他们自留着。”
何秀才看着两簇烛火,身边两个小辈在那边外筹划,倒不似往年间凄清,心中愁绪稍解,道:年节再来看你们。大郎远行,你也看顾一些,让他早日归家。
何栖见她忙繁忙碌,摇点头,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本身当年如果买去做了奴婢……动机一起,又立马打住。真是强自寻愁,事过境迁,何必无端回味,可不是自找败兴。
“这倒能回。”沈拓笑道,“我轻身上路,又骑马,不似前次去宜州,两脚赶路,又押着贼犯。”
何栖又道:“你既已安设了下来,可有熟悉的人,或托了牙人递话给你父母,让他们能知你落脚的处所。”
阿娣捧了衣裳感激道:“奴婢能在娘子跟着伺侯,已经是福分了,别的不敢多想。”
笑道:“请阿父他们早些上来喝酒,多烧化些纸钱给他,早得些花用。”
他们伉俪定下过节,翌日一夙起家繁忙了开来。
沈拓远行,行装办理得整齐,衣物鞋袜,干粮水囊。何栖想着,此去事急,日夜赶路,怕是大半路程要靠干粮充饥,是以另买做了肉干,夏季又不会坏,总好过干啃胡饼。
沈拓见何栖秀眉微敛,用心在供桌上摆着杯箸诸物,几色菜肴,黄鸡、煎鱼、鲜肉,素面、干笋、豆腐,不知如何,心中暖意一片,看着她不由就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