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这位倒是苟老的嫡孙，皮笑肉不笑道：“曹铺主好舌条。”又道, “阿翁活得长, 岁老了, 有点胡涂, 唉！”
曹沈氏啊呀一声：“大郎没知己，这时候才气看我这把老骨头，看一眼少一眼的。”
许氏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侄媳为人，我再爱好不过。”将那日的事与沈拓说了一遍，又道，“一日一日的，想一出是一出，也不知是她自家的主张，还是耳了软根子，听了别人的教唆。”
沈拓见她结实，心中欢畅，又问起居饮食，曹沈氏笑眯了眼，答道：“姑祖母好着呢，大郎怎不把媳妇一同带来？是不是嫌了我这个婆子？”
苟五用鼻子哼了一哼：“三堂兄，今时分歧昔日，你还当苟家如先前这般风景？因着你兄长做下这些恶事，扳连得全族没脸，去个斜街都抬不开端。那些踩高捧低的，不知换了几幅面孔，哪还认得苟字，反正只作不识。”他抬腿，在另一副棺木跟前打了个转，轻拍了几下，道，“不如这般，苟二开罪死囚，哪配享用好棺木，没得惹了眼。只将这副抬归去与苟二装了，阿翁的寿棺还与他本身长睡。”
沈拓目睹一场荒唐，再嫌弃苟二也不免一声感喟。
沈拓担忧苟家与曹家难堪，抬脚根了畴昔。曹大也是个精乖的，一看苟家这群人不似善类，支了一个伴计去后院把曹2、曹三都叫了出来, 曹二大夏季的敞胸露怀，掌厚的护心毛，抱了胸铁塔似得立在那。
曹三在旁挠了挠后颈，迷惑：“早些年苟老不是打了一副寿棺？我为寻着好木头，只差没把腿给跑细。”
许氏剥着松仁也道：“药不好胡吃。”
苟五还嫌费钱，非常肉痛，苟三低头解荷囊借势微拭了下发红的眼角，只将眉眼里的狠戾都掩了去。
曹大伸出三根手指，道：“好棺木可贵，平凡人家如何会用它，倒与苟老有缘。”
三堂兄也不必往自家兄长脸上贴金，他起家实是全族之功，因他得了阿翁的眼，将他推了领头，你倒置吵嘴，倒把功都记他头上。少了个苟二，苟家还是桃溪驰名姓的大户，多了苟二，怕是要落到泥底去。此后如何还两知呢。
曹贰心大，毫不在乎：“卖不出便卖不出，搁在店里也招喜财，夏季睡在内里还风凉。”
曹二笑道：“苟家有甚个好鸟，说他们倒费口舌工夫。”又问沈拓，“侄儿侄媳要请吃甚好酒？”
苟三听了这话，气得红了眼。碍于苟二罪过自家先没底气，只得咽气吞声道：“阿兄已经殓在棺中，莫非还要将他抬出来？阿兄百般不是，也过了身，再不给他面子，一家骨肉也不必这般糟蹋。”
曹沈氏听了笑起来：“哪来得黑心婆子哄你的银钱？休信她，不知拿些甚么土疙瘩与你吃。”
曹大略翻了眼皮，道：“诶，开门谋生图个一团和蔼，红白二事乃人生大事，不能忽视，岂好胡言谈笑？这副棺木，三百纹银还不好寻呢。”
苟五耻笑：“曹铺主莫不是与我谈笑，来你棺材铺里不买棺材还能买甚么？”
苟三胸膛起伏，怒道：“阿兄是恶人，恶人挣下的银两阿弟倒没少花用，置屋养相好，美酒美食、出门马轿，莫非是天上掉下的？”
苟三两眼血红，道：“五弟要待如何？族老的棺木还要不要置买？”
曹大收了钱，看了看他们身后，多嘴问道：“苟三郎君身后几位但是抬棺人？”
曹沈氏凸嘴一咧，笑：“家中卖着棺材，有个甚不吉也冲没了。”
曹三在内摸摸那副好棺：“当初只当捡个便宜，谁知幸亏慌，竟是无人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