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及了郊野，见天气不早，沈拓便勒了马，与何栖道：“阿圆，不如在这停下埋锅造饭？饭毕升了篝火，姑息一晚。”
训得蠢蠢欲动的施翎再不敢起歪念。
牛二娘子更是活力，遣人与何栖赔罪, 对牛二郎君抱怨道：“乡野赤脚摇铃的都比他本领, 家翁惜命，他开的药方倒敢下嘴。”
施翎嗅得骚臭味，又给了他几拳。
曹英一肚子买卖银货，哪管甚么通行便当，道：“也不知有甚么谋生可做。”看似忧?，倒是迟疑满志，辞了沈拓行动轻巧地归家了。
沈拓这才解了麻袋，将人拉出来，月夜下侯郎中青皮红肿没小我样。施翎取出藏在老槐树洞里的一捆麻绳，蜘蛛捆丝似得将他绑个密实，再与施翎合力将他挂在老槐伸到水面的粗枝上。
妓子立着两眼怒道：“这厮手上银钱破钞尽了，早几日便要混赖宿资，今晚定是赖了酒钱走逃了。”
牛二娘子嗤得一声嘲笑出声。
施翎尾随了侯郎中一日, 混进花楼, 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 拳头捏得咯咯响：鸟个筹算, 直接拖出来打死解恨。揣了满肚的火, 跑去一五一十学给了沈拓，还道：“哥哥，不如先打一顿，再作计算？”
何秀才笑起来：“你哪来得这么大的肚皮。”
何秀才又斥他：“歪嘴斜舌，做得甚么怪样，为人一世立品不正，行事不端，枉吃五谷枉着衣裳。”
沈拓道：“表兄也只敢背后说表伯的是非。”
何栖奉上一碟糖渍蜜柑，问道：“表伯可有问过伯翁？”
侯郎中这几日夜宿花街，白日才摇摇倒倒地归去牛家。沈拓与施翎趁他小解，塞嘴蒙眼，拿麻袋兜头兜脑装活鸭似得扛了就走。
立春前日，季蔚琇带了衙门官吏身着素服，下乡步野，问了桑麻稼穑，供了土牛。一众官民敲锣打鼓，焚香祷告，又请打扮的芒神立在土牛前鞭春打牛，送寒迎春，以示本年春早，早日翻土耕耘，勤于稼穑。
沈拓一口答允下来，笑道：“表兄为这些许的小事还特地跑一趟，使小我递句话的事。”
沈拓道：“自家亲戚，表兄尽管开口。”
施翎连汤带汁吃个洁净，不满足道：“再来十斤都能吃尽。”
侯郎中这几日魂不守舍，睡前还吃点小酒，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中自有销魂之处, 只盼长夜不醒。醒后怀里空空，只余裤档湿湿，眼圈焦黄神采青灰。空落落了几日，前去烟花柳巷找弥补。
何秀才听得直皱眉，脸挂寒霜，怒道：“春耕秋种，哪样少得牛？这些报酬了口腹之欲，误了稼穑，的确不成理喻。”
沈拓送他出门道：“水路通达后，不知少多少舟车的苦累。”
也是巧，他们白日说灯，擦黑曹英提了个细巧的描红八菱灯来，吃过一盏茶，道：“表弟、弟妹，我却不是白奉迎的，有事相求呢。”
何栖道：“牛肉怕是可贵，倒可买些羊肉解馋，待到山野间冒了笋尖，挖了春笋，炖肉也是鲜甜。”
沈拓笑起来：“要吃牛肉倒也不是没有体例。”他看着何秀才道，“岳丈勿怪，我也只是说说，不可这些糟蹋事。向来老牛、病牛、伤牛报了官府便可宰杀，那些个闲帮便用心使坏，夜里将牛打残，再或者造些事端，装着偶然之过断了牛腿。户主没法，只得杀牛卖肉换钱。”
何栖拿起圆圆的小灯笼看看，道：“阿爹虽不擅画，却能画几笔柿子，刚好取个事事快意的意头。”
很多农户见了县令真颜，虽敬尤畏，暗里在那指指导点，乡野村女更是绯红脸面春情微动。
何栖忙福身谢曹英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