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英媳妇不解,问道:“甚么便宜?我怎不知?”
季长随也笑:“郎君多么身份,操心商贾贱事,未免不雅。”
沈拓点头:“明府公事缠身,天暖便是春种,日日事件繁多,实不该多加打搅。”
何栖自斟一杯道:“我先吃一杯,免得嫂嫂今后不认。”
曹大感喟:“真是瞒不过阿娘。”他在曹沈氏劈面坐下, 正色道, “阿娘,大郎与侄媳欲做漕运的谋生,我这个做大伯的,想厚着了脸皮为了阿英讨一分子。”
沈拓起家道:“明府雅兴,却不好不顾安康,正月未过,半夜水面阴凉,如何能去垂钓?”说得季长随直点头。
曹英媳妇与她对饮一杯,又笑:“怪道弟妹与婆母、婆祖母合得来,都是不异的脾气,又风雅又知礼又爱谈笑。”
许氏赞成看她,对何栖道:“昔日我嫌她拙腮,未曾想本日这般会说话,一句话倒把我们都给夸了。”
季长随嘴角一抽,抱怨道:“明显是郎君不听劝止,觉得天暖非要驾舟夜钓。”
许氏接道:“可不是,慌脚鹞似的,讨人嫌得很。”
季蔚琇斜在椅榻上,靠着隐囊,盖着暖被,手里拿着几页信纸,见沈拓直揉鼻尖,笑道:“我这闷燥,气味难闻,难堪你了。”
这话如一盆兜头的冷水,将曹大浇个复苏,怔忡在那,一旁有人递了盏冷茶给他,吃进肚里,更是从内清冷到外,冷到手都颤抖。曹大张嘴就要骂人,转脸一看,倒是曹九递的茶,苦笑道:“阿爹何必作弄我。”
曹大道:“罢了,摆布我也张不开口嘴。”
曹九闷闷不乐,抱怨道:“阿沈待我不像先前体贴。”
沈拓装聋作哑,对季蔚琇道:“我与娘子不知深浅,想另拉了我曹家表兄入伙支应明面应酬。他家是做棺……寿器买卖的,能说会道,很有几分见地,为人又可靠。不知明府可否应允?”
沈拓与何栖来曹家前,先去了趟县衙。
他如此信赖,沈拓心中更加感激,揖礼道:“沈拓定不负明府知遇之恩。”
沈拓道:“我不知禹京的灯节,想是各有出色之处。宜州一城,尽是南来的客,北往的人,土风稠浊,很有异趣。”
曹大一个激灵,满腹猜疑地将曹九看了一遍又一遍:他爹到底有没有胡涂,看似不太灵光了,恰好偶然说的话,又似极有事理。说他装胡涂吧,要与他问个明白时,他又提及胡涂事。
曹沈氏掀起败坏耷拉的眼皮,咧开少牙的嘴,笑道:“大儿但是有事?”
何栖被曹英媳妇拉住,说了几箩筐的好话,许氏亲手递盏梨浆给她:“不如先住了嘴,多余的好话,留待明日说。你这一气说完了,他日见了侄媳,要如何夸她?”
何栖点头:“嫂嫂都夸得我不知如何是好。”心底却想:端的是自家占了便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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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老妓迎客抹得一脸的香粉。”曹沈氏嘲笑,“你劈面问了大郎,让大郎如何拒你?暗着算计是算计,明着的算计便不是算计了吗?”
沈拓将所见所闻论述了一遍,只是他不是擅言的人,未免说得淡而有趣。饶是如此,季蔚琇仍旧听得出了神,面露一丝记念的笑意,低声自语道:“不知与禹京比拟又是如何?”
曹沈氏“呸”了一声,指了曹痛骂道:“你既知羞,又知本身厚脸皮,自是晓得此事不刻薄,何必问到我的面前。”她抖了抖嘴唇,老脸上沧桑满布,欣然道,“沈家没人了,只剩得他们兄弟二人,明显有父有母,却像天生地养,好不轻易有了转机,昔日亲热的亲眷倒要算计他。他们本身挣出的一条活路,你倒要抢来一份?凭得甚么?就凭唤你表伯?这点子的骨肉血亲,经得几次的遭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