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一愣,答道:“娘子贤惠,也盼我得份活计赚来家用。”又问道,“都头娘子知我过往,可还愿用我?”
何栖与卢娘子又亲热说了一会话,商讨道:“暑热难捱,我与阿娣夙起煮了一锅的凉茶,陈家叔叔领了人来,坐院中等侯,也略解解渴。”
何栖可贵被说得面染羞色,撒娇唤道:“卢姨!”
陈据本来在旁听着,虽嫌他说得啰嗦,倒也没甚错处,谁知越说离谱,法螺吹得呜呜直响。伸脚去踩方八的脚面,低斥道:“少他娘胡扯,还一只手撂倒十几人,莫非你是翼德转世?”
陈据见她不语,急红了眼,道:“嫂嫂,实非徐家哥哥的错。大户欺人,见哥哥家人病重前来乞贷,便用心难堪,戏弄哥哥钻胯,又逼哥哥卖身为奴。哥哥激愤之下,才脱手打的人。”
心中又是欣喜又是酸涩, 道:“本日见了小娘子的模样,倒让我想起娘子活着时的风景。月尾计帐, 我便这般伺侯娘子计算着田中产出、商店出息、家中情面破钞。”
方八摸着肚子笑几声,看看陈据又笑几声,夸道:“都头娘子公然了得,我不说,你便知我的意义。”
徐安低头苦笑,悲观沮丧起来。厅外一世人都掩了声气,只盼何栖出声雇下徐安。
何栖道:“船上确切要升火做饭,只是,倒不必船娘,后生食手便可。”
卢娘子道:“早前劝了你一水缸的话,让你寻份端庄的活计,攒点银钱,不敷够,我们这些厚交亲朋再支应一点,讨个娘子来,冷暖也是一双人。偏只当耳边风,还是每日在街头巷尾浪荡,你阿娘命苦,你还要累你阿娘为你操一世的心?”
徐安年前来过沈家,夏季草木残落,不似现在一院葱茏,满眼的浓绿浅翠。秋来瓜熟叶落,又是别样风景,同个小院,四时分歧,无端让民气生恋慕。徐八等人却没这等心机,看着枝头青果,心道:结得一溜的柿子,也不知味道如何。
陈据气道:“你他娘是个话篓子不成?”
徐安与陈据对视一眼,内心叹服何栖灵敏,半晌后答道:“不瞒都头娘子,先头做工,为着日俸起了吵嘴,气恼之下几乎打杀了性命,判了两百杖刑,又做了一年的苦役。知我案底的,多数不肯用我。”
何栖也不做别的,细问了籍贯,家有何人,是否婚配,可有所长?拿笔一一详记下来。说得游移躲藏的便做上暗号,又说船工的艰苦,应得踌躇的也做了暗号。卢娘子在一侧,看了体弱,浑身没几两力量也奉告何栖,还是做上暗号。
陈据气得恨不得踹上一脚,道:“你有话直说,拐了十几里弯,谁知你肚里的要说的话。”
何栖悄悄听罢, 道:“阿爹还留着阿娘的笔墨纸账,我是不及阿娘的详确。”
何栖笑道:“方郎君宽解,我记下了。”
卢娘子驳道:“那如何不异?青矫健仆身契一签, 便是家里人,与外用的雇工如何一样。”又不放心叮咛,“小娘子只出声,别露面,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他们长年混迹贩子,谁知有着甚么心肠。有好的,自也有坏的,更有那些心机肮脏的,不知藏着多少臭气熏天的坏水。”
“我听徐郎君言语,为人沉稳,怎会寻不到端庄的活计?”
徐安拱手:“都头娘子固然发问。”
“端庄事,端庄事。”
何栖手一抖,差点写歪了字,一刹时错疑本身招的不是船工,而水匪。柔声道:“方郎君莫急,问水性,实是为你的安危,急雨风波的,万一跌进水里,岂不是伤了你的性命。”
方八听了面露可惜,张嘴道:“我倒是为我家娘子问的,我娘子闲在家中无事,便想着寻份活计补助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