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据与他交好,特地寻了徐安道:“沈家哥哥是个风雅,我们又了解,做生不如做熟,他再不会虐待你我。”
也是徐安命大,挨了两百的棍棒,皮开肉绽扔回牢中,堪堪只剩得一口气。狱卒只道他必死无疑,连裹尸的破席都备在一边。此中一个差役识得徐安,每日偷拿米汤与徐安灌下,摸他烧得滚烫的额头,低语道:只看阎王愿不肯放你一马。
沈拓笑道:“许是前朝,现在条律严明,如无水利要事,也只冬闲期间才征民修墙通河。再者,明府是个睿智的,他另安排了笔吏,道明此次劳役为得开河水通澜江,既有船只收支,自有船埠装卸货色,既有船埠,自少不得活计,也可就近开茶铺、食肆、歇脚之处。农家如有野物,也可去船埠兜售,赚些银钱补助。 ”
沈拓换了一身麻衣,道:“阿圆不忙,我用过晚餐。”回身又见院中的凉榻,拉何栖躺下,谓然一叹:“终是家中温馨。”
沈拓笑问:“不知为夫犯了甚么罪?”
何栖放动手记,笑看她道:“怎学得这般啰嗦?”
家中艰巨,闲了几日,徐安便想着寻些活计赚些家用,谁知,雇工的户主知他曾打伤过店主,点头不肯用他。
阿娣偷打了哈欠,摇点头,想起甚么道:“我去厨下看看, 蔬果有没有罩在纱罩下。”
何栖不由也笑了,斥道:“还学了油嘴。”
徐安接过冷硬的馒头,和泪咽下,闷头服了一年苦役。归家后成了锯嘴的葫芦,更加沉闷起来,一日也没有三句话。
阿娣一想:公然如此,这些虫蝇脏得很。
沈拓特长梳着何栖的一头秀发,问道:“阿圆在家中如何?那些粗胚可有获咎娘子?”
徐安听后,哀思自悔,以头抢地,直磕得额头鲜血直流。
何栖半晌无语,轻道:“徐郎君委实不易。”
徐安血性,哪忍得这般热诚尴尬,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提拳将富户打到在地,又追上去一通拳打脚踢。待他出了气,惊觉本身莽撞时,早轰动仆人侍从,被五花大绑扭送到了官府。
何栖也不上前,尽管笑,又答:“天热,凉席黏腻,不好安睡 。”等他近身,掩鼻道,“哪来的臭汉,捂得发馊。”嘴上嫌弃,回身入内为他限洁净的衣物。
何栖挑眉问道:“桃溪大事小事,都知一二?”
沈拓道:“倒是不测,原想着青壮劳力为了遁藏苦役,要么假装得病,要么拿钱相抵,谁知他们得知开渠竟个个情愿挖河。”
狱卒道:“你阿娘让我带话,道:你阿爹早有寻死之心,常常念叨,为他一人得活,倒让百口活不下去。徐安,你服一年的苦役后家转,切莫再打动惹事,既无钱又无势,贱命一条,欺了也是白欺。”又摸出几个隔夜馒头与徐安,“吃罢,好不轻易挣得一条命,莫再丢了。”
陈据本身先慌了神,又与徐安商讨,道:“哪有自揭弊端的?嫂嫂虽驯良,妇道人家心窄,不如先行瞒下不说。”
阿娣嘴一扁,灵光一闪,鼓掌笑道:“娘子这话不通,哪边是里,哪边是外?”
徐安捡回一条命,仍有一年徒刑,贰心中牵挂老父,左等右等不见家人探监,只盼得两手冰冷,心道:莫非阿娘阿爹,气我惹事,不肯与我相见?
富户偷使了银子与县令,判了个杖两百,徒一年。
院中种的花木多,也多飞虫蚊蝇, 新奇果蔬搁在篮中, 半晌便能招来小小的飞蝇。何栖对此深恶痛绝, 院中墙角点了好些艾草熏蝇除虫, 阿娣咬唇不解, 还道:娘子,不过是些蚊蝇,爬了便爬了,又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