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喜莲与罗喜翠夙来反面,这时候怕已经欢畅得疯了,是故,方才那段话,大半是说给她听的。
但是,这般爽然怡人之景,落在张婕妤眼中,却远比那数九寒冬还要教民气冷。
冷香阁虽小,倒是五脏俱全,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齐活了。
在宫里混了这么些年,她绝非愚顽之辈,此时终是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咬碎一口银牙。
她放动手,望向墙头微冥的暮色,心头沉得像坠着铅块,唯愿罗喜翠之事,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莫要再生出别的费事来。
她连惠妃娘娘都抬出来了,冯尚宫却还是如此态度,难不成……
世人自是唯唯应是。
便在蒲月初三这一日,冯尚宫俄然到访冷香阁,带来了印着皇后娘娘宝印的懿旨。
却说罗喜翠走失之事,并未在金海桥掀起甚么波澜,红药她们当然不敢群情,旁人却也未曾来问,仿似这世上底子就没有罗喜翠这么小我。
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仆人,皇后娘娘责的是张婕妤,真正要对于的,倒是惠妃。
一念及此,张婕妤那一腔的大志壮志,顿时便烟消云散。
抬手按了按额角,她的面上涌出一丝怠倦。
别的,红棉也很爱搅事,亦是个不大不小费事;再,那两个新来的“芳”字辈,钱寿芳冷眼瞧着,怕也不是省油的灯。
怪道这位婕妤娘娘现在还在金海桥厮混呢,公然的,眼色不济,耳力亦欠佳。
望着面前这张烟视媚行的脸,冯尚宫内心,倒生出几分憾然。
院中诸人噤若寒蝉,连刘喜莲亦被弹压得不敢昂首。
这此中干系,千丝万缕,张婕妤位份太低、眼界亦狭,自是参不透。
“还要请冯尚宫替妾向皇后娘娘分辩两句,实是妾亦有不得已的苦处。”张婕妤语声哀婉,神情凄迷,那一番情辞切切,极令人动容。
而更要紧的是,下个月,建昭帝便将前去行宫避暑,这一禁足,那伴驾之事,自是没了张婕妤的份儿了。
一听这话,冯尚宫立时便知,张婕妤这是还没断念,欲用那些个月例银子,调换一个去行宫伴驾的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