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谓天下至尊还要点儿脸不要?
昨晚才被那大火惊了一晚,犹自后怕不已,今儿这一大早地,建昭帝便弄出这么个馊主张来,把她个女人家放在明面儿上,他身为大齐朝最高贵的天子,却躲在背面看风向。
一点体例都没有。
她这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了好不好,再差一口气就能给她蹦出来,还如何往下安?
周皇后的凤驾到达皇城时,雨下得正紧。
不知为甚么,这一刻的周皇后,竟有些记念那些演戏、看戏的日子。
而现在,周皇后只想悄悄地说一声:
下安车、登步辇,在一众宫人的围随下,皇后娘娘安安稳稳回到了坤宁宫。
周皇前面含含笑,眸底的神情有多暖和,内心的怨怼便有多深切。
这都甚么屁事儿?
只是,这一起车马劳累,周皇后并没甚么胃口,只用了半碗碧粳粥并两味小菜,便命将午膳撤了,带着人去了平素燕息的偏殿,换上一身常服,施施然于东窗之下坐了,方叮咛大总管戚良:“去沏壶新茶来。”
“皇后莫要担忧,朕自有定命,毫不会害了你的。”
凤驾行进西华门,八百御林军便即在宫门处停驻,目送安车驶入宫门。
他们的首要职责还是庇护建昭帝,本日保护皇后回宫,亦是临时调派,过后仍需回行宫护驾。
再退一步说,就算要找小我摸索朝堂深浅,荀贵妃、淑妃、敬妃不都在么?论仙颜、论才调、论智谋,她们中的哪一个都担得起“祸水”的重担,何必偏要把她这个皇后往外推?
但是,没有人晓得,她袖中的帕子,已被拧得抽了丝。
她浅笑地平视火线,眉眼间流转着宁静与安静,若不是还在喘气儿,倒与那庙里供的观音娘娘像了个实足。
正所谓君命不成违,建昭帝不但是皇后的夫君,更是当朝天子,天子命她带着八百御林军回宫,她就不能带七百九十九个,必须足了八百这个数量才行。
未几时,那隆隆铁骑之声,便渐为四周雨声所袒护,周皇后行动极微地挑了挑眉头。
可现在倒好,这八百御林军的超规制保护,硬生生便将她这个皇后顶上了风口浪尖,周皇后越往下想,便越是觉着,帝心甚黑。
总算平静了。
多丢脸不是?
黑得没边儿了。
不过,这裂缝也只一息,很快地,那笑容又变得完美无缺,与她皇后的身份极其相衬。
周皇后悄悄地吐出一口浊气,宝相寂静的脸上,披收回母范天下的辉光,便连车外飞散的雨丝,亦似在这辉光中变得和顺起来。
若他的手未曾颤栗的话,这话还是挺让人放心的。
提及来,这表里不1、外和内愠的本领,她也是进宫以后,方才习得的。
周皇前面上的笑意,有了一丝轻微的裂缝。
固然周皇后很想笑着一脚踹畴昔,将这“恩泽”给踹到天涯。
她还不能不要。
谁不知大齐自太祖天子起,便有一道严令,诸后妃需谨遵女德,后宫毫不成干政,后宫之言亦毫不成出四门。
那些言官御史们,一个个笔若尖刀、舌如利刃,闭着眼睛就能把那圣贤书重新到尾背个全,再翻转头倒着背一遍,那贤人言、贤人云,但是有大篇不带脏字儿地把你祖宗八辈给骂了的“好话”的。
此时已是午错时分,饭时早过,尚膳监倒是将午膳备得划一,精美的菜肴摆满了一桌子。
而现在,这黑压压、乌沉沉、甲胄光鲜的八百御林军,就杵在周皇后跟前,直将她从后宫给顶上了前朝。
临行前,建昭帝拉着周皇后的手,一脸密意地说道。
但是,周皇后现在的表情,却如那车外飘飞的雨,萧瑟、凄惶,又带了几分怨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