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传言并不成尽信。建昭帝“木工天子”的名声传遍玉都城,可他这品香的雅好,不知如何的,总也没几小我议论,仿佛他合该与木工为伍,而这些风雅精美的活动,与他半点不相干。
案角置了一具嵌金银电影树石小香几,泥金横档之间,放了一只小巧的宣铜炉,现在,炉中正焚着龙楼香,馥馥香蔼,渺渺淡烟,恰是坐雨临窗之良伴。
“传闻是……还好罢。”她道。
周皇后指尖颤了颤,盏中茶水溅出几滴,落上她的裙摆。
周皇后恍忽了一下。
李太后沉默不语。
几个穿石绿袍子的小寺人,正自主在廊下,拿苕帚扫着阶前雨水,帚尖上粘了颀长的紫色花瓣,也不知是甚么花落下的。
大家皆道建昭帝喜做木工活计,却鲜有人晓得,这位天子陛下,亦是一名品香的妙手。
李太后目注于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些甚么。
真是奇了怪了。
空旷而阴沉的大殿,沙哑的音线,风声、雨声,交叉出一段恍惚的话语。
他敛首坐着,尽量不去挪解缆形,即便腰酸腿麻,浑身高低都不得劲,亦不敢换个姿式。
不管如何说,他的功绩都是实打实的,而能够与天子陛下多靠近靠近,他自是乐见,不,应当说是欣喜若狂才对。
周皇后无声而叹,亦举盏饮茶。
结婚十五载,始终无有身孕,而建昭帝即位至今,亦是膝下无子。
如果昨晚那场大火当真伤及陛下龙体,那么,将来又会如何?
已经是春季了。
东平郡王歪歪脑袋,面上划过了一丝猜疑。
好花好景的日子,这便畴昔了么?
或许,这便是所谓“功德不出门,好事传千里”吧,起码在东平郡王看来,精擅香道,总比爱打家具要风雅很多,但是,传到外头去的,却只要后者。
瑟然且微凉的一声,乍起即落。
她垂眸看了一眼,将茶盏置于案上,提起帕子向裙上拭着,开口时,那声音陌生得仿佛旁人在说话。
“诚王……在属地还好么?”李太后蓦地出了声。
东平郡王微垂了头,将那一丝忧色掩去,从远处看,倒真是一副诚恳勤恳的模样。
但是,她也只能说到这里了,再多的,需得由建昭帝亲身交代。
侍立于一旁的大寺人侯敬贤,此时悄悄昂首,向他身上觑了一眼。
她晓得,她说的每一个字,李太后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