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砚斋便是徐玠的院子。
也不知是骂徐玠,还是骂东平郡王。
王爷还是活力了的,冲王妃发了好大的脾气,外书房的那些人,一个没留,全被打杀了。
管事妈妈葛福荣家的见状,忙挥了挥手,将人都遣了出去,她本身则亲取了箕帚,一面扫着满地的碎瓷渣,一面和声低劝:“王妃且息怒。那不过是个笨伯,用了这么个蠢体例告状呢,王爷向来把您放在心尖儿上,断不会听他胡扯的。”
绣着兰花的帕子轻飘飘落在案上,半透明的软罗料子摊开,像拢了一层薄雾。
好笑底下那些人不明白,还一个劲儿地捧着王妃,还觉得王妃就是府里的天呢。
“呼啦啦”,不知那里来的风,引得锦帘翻卷,屋中亦像是浸了门外寒气,冷得怕人,几个大丫环俱皆低眉垂首,噤若寒蝉。
她再度嘲笑了一声,猛地一拍扶手:“甚么狗屁玩意儿!”
再退一万步,就算有个硬仗腰子的娘家,“出嫁从夫”这一条,也能压得女人家抬不开端。
一起转着心机,长乐先去厨房传了话,掉过甚来,便屁颠颠地拐去垂花门,寻了个熟悉的婆子,将外书房产生的事添油加酱地说了一遍。
葛福荣家的暗自感喟。
别看王爷比来挺近着他的,说不定王妃一生机,他那好日子便没了。
身为主母,最怕落个忌残害虐待庶后代的恶名,寿安郡王死了一儿一女,天然要让老婆偿命。
“唉,说这些也怪没意义的。”她俄然便泄了气,也不知想到了甚么,面色有些黯然,生硬的脊背亦往下塌了塌。
这话放在东平郡王府,也一样合适。
更何况,王妃的娘家已经败落得那样,阖家就指着王妃度日呢,王妃的腰杆儿又那里硬得起来?
就这么个主儿,竟还妄图着在王爷跟前告王妃的状?
葛福荣家的觑着她的面色,又谨慎隧道:“再一个,这府里凡是有个风吹草动,头一个就会到王妃的跟前。不说别的,那长乐清楚不是我们的人,不也巴巴地往里头递信儿?”
葛福荣家的不敢接茬,只能远兜远转地从旁安慰:“王爷向来与您一条心,如果当真有甚么大事儿,必然要先在您这里过个明路,畴前那些事,不都是如许过来的?”
半盏茶后,宁萱堂中,便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瓷器落地声。
王妃也是,过了这么些年的好日子,倒把畴前吃的苦头都给忘了。
葛福荣家的抿了抿唇,没说话。
常言道,“老婆如衣服”,阖家就这么一个外姓人,如果做夫君的容不得了,那就只能一死了之了。
“轻贱东西!”她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眼神冷得像粹了冰。
王妃一病好几日,末端,还是拖着病体,好好儿地发送了那梅姨娘,更请僧道念了好几天的经文。
她发一声嘲笑,眼底寒意愈盛:“你瞧瞧,王爷现在不就被他给哄得团团转么?传闻王爷比来经常与他书房在里关着门说话,我旁敲侧击问了几次,王爷只说天机不成泄漏。”
现在的徐玠,正与王爷父子相和着呢,断不能再如畴前那般对待了,便是瞧在王爷的面子上,也要有所窜改。
若不然,这府里三位庶出的爷,又哪能活到现在?
多大的脸哪?
院子里乌压压站了满地丫环婆子,此时却连一声嗽声亦无,便连挂在廊下的雀笼子,亦是一派寂然。
朱氏还在气头上,一时是劝不来的,先让她顺过这口气,等过些日子再好生劝一劝。
再进一步,那是毫不能够的。
王妃又如何?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那寿安郡王的王妃,不就因善妒被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