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寿薇微觉讶然，看了她一眼。
红药瞳孔缩了缩，后心快速窜出一层细汗。
“这么着，你拿我的腰牌去一趟翊坤宫，替我取条月白湘裙裙返来。”时候紧急，她很快便按下邪念，将话挑了然，单手擎着腰牌递畴昔，又拿下巴点了点红药手中的银锭：“等返来了，我再赏你双份儿的。”
红药的身前，立着一个穿掌事服色的女官，平板的脸，眉细眼长，身量微丰。
到得此处，红药已然猜出了一个大抵，顿时那嘴里像被人塞了黄莲，苦得发麻。
清冷的草木气味，含着秋时特有的萧瑟，令她脑中一清，眩晕感亦随之淡去。
很让人浮想连翩的一句话。
赏钱多有甚么用？
公然是被人暗害了。
红药闻言，只要苦笑。
红药唬出一身盗汗，忙闭目深吸了几口气。
打眼看去，应是湘裙的形制，却远远不止八幅，只怕二十幅也不止，裙幅以外，又拢了数层轻纱，那纱料是红药两辈子都没见过的，疏松如月晕，重堆叠叠、影影绰绰，似是将那著裙之人拢于漫天月华下。
“免了。”淑妃摆摆手，也未几言，提起裙摆行至月光最亮处，半回身子背向而立，清婉语声中，微带了一丝焦切：“你瞧瞧，可有体例？”
那是一条极标致的长裙。
得有命花才行啊。
“姑姑有何叮咛？”
红药暗自撇嘴，看了康寿薇一眼。
康寿薇？！
真是……活倒了八百辈子血霉了。
康寿薇此时也认出了红药，面上划过一丝惊诧。
淑妃啊淑妃，您老这是遭人暗害了罢？
淑妃娘娘等得及么？
仅是康寿薇此际诡异的现身，便已然充足排练出无数戏码了。
这是要晕的架式啊。
这也就罢了，西苑这么多的山石子洞，您挑哪一处猫着不好，干吗非到我管的这条道儿上来啊？
红药略举眸，便见在半明半暗的月光下，模糊立着一人，云鬓矗立、身姿婀娜，不是淑妃又是哪个？
“姑临时稍待。”她低唤一声，返身去到路边，捡起散落的灯笼等物，复又回转。
恰此时，风吹云散，清光乍涌，面前统统纤毫毕现。
这声音很耳熟，仿佛前不久还曾听过。
如此想着，红药上前一步，低声道：“姑姑，不是我不肯答允您，实是您这体例怕不可。一来，今儿关卡很严，我拿着您的腰牌也一定真能去得了翊坤宫；二来，就算我去得了，这一来一回的路可不短，恕我多嘴，等我返来的时候，这宴怕都要散了，您……等得及吗？”
别的，那裙子的色彩亦极美，是极浅的一种月色白，凡是说来，这类色彩的裙子会有一股子仙气，可这一条却分歧，其雍容华贵，仿佛盛开的白牡丹。
只此时二人皆无打趣的心机，康寿薇点了点头，与红药转到了树后。
一时候，二人俱皆无言。
前两日红药才去翊坤宫办过差，她们还说过两句话，不想竟在此处相逢。
洞中漏下整齐月影，虽境地不大，却转折蜿蜒，叫人一眼不能望尽。
淑妃娘娘呢？
数息后，还是红药抢先反应了过来。
是银锭。
康寿薇只踌躇了一息，便应了个是，将红药带进了山洞。
红药凝了凝神，微微敛首：“姑姑请先说。”
是淑妃的声音。
这一回，红药终是听清，那是个女子的声音，很标准的玉京调子，语气平实，听不出情感。
红药仿佛闻声脑袋转动过快收回的“咔咔”声，面前竟然开端冒起了金星。
“这银子赏你，你帮我做件事。”那声音再度开了口。
红药全部身子都僵了，头皮发紧、手脚冰冷，牙齿“格格”作响，浑身打摆子似地抖着，手腕本能往回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