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在岭南时,金娘子亦曾为她炸过几次,金黄的臭豆腐块儿外酥里软,拿辣子、酱油、醋、香油、蒜泥混好沾料,将竹签子叉了沾着吃,又辣又鲜,真真是闻着臭、吃着香。
红药对此自是一无所知,闻言便又将身子角落里缩了缩,恨不能挖个洞把本身埋了才好,浑身高低都透着“你们看不见我,你们看不见我”的意义。
他二人本就是主仆,现在还是扮作主仆,倒也不露马脚。
真怕本身没被宫里的人斗死,便要先给馋死了。
方才上车之前,侯敬贤就把她伶仃拎畴昔,疾言厉色地交代了一通,将诸事俱说清了。
打从八岁进了宫,他就再没出过皇城,连玉都城是圆是方都还没闹清呢,这忽儿巴喇地陛下问他这些官方老百姓的吃食,这叫他问谁去?
本来,这节下也不过女人们出来玩耍一番便罢,后不知从何年何月起,玉都城又时髦起一莳花篮,形状大小不一,多为竹篾并各种真假花儿体例而成,传闻大的比人还高,小的则只巴掌大小,也不知是多么款式。
侯敬贤恭应了,庄容看向红药:“你也要记取,在外头莫走嘴。”
红药恍忽了一下。
是以节正在玄月,百花早便凋残,故除了应季的少量花草如桂、菊之属外,女人们头上戴的、腰间佩的、街上小发卖的,多为假花,材质无外乎纸、绢、绫罗等物,更有一等宝贵的,则是金银珠宝镶嵌而成,总之,甚么样儿的假花都有,端看你是哪一等流派,有钱无钱、繁华与否。
笑罢了,他懒洋洋伸手要茶,口中则道:“也就这么着吧,大面儿上不差、别走了嘴就成。”
见不着,也就想不起,现在乍闻了这熟谙的味道,她倒馋得慌。
入迷地想着这些,红药浑然未觉建昭帝投来的视野。
现在,这位大齐朝的天子正打量着面前的小宫女,却见她缩着肩膀跪在角落,戴着金钗的发髻垂得低低地,便连搁在膝前的手亦拢进袖中,别提多端方了。
红药喏喏应是。
正愁着如何回话,蓦地,一个怯怯的声声响了起来:“回陛下……回老爷,这是臭豆腐的味儿。”
但是,对着建昭帝,那一声“父亲”,她却不管如何也叫不出口。
建昭帝便又笑了,两撇小胡子翘得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