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邓寿容的头垂得很低。
邓寿容心底里的阿谁洞,仿似又扩大了几分,冷气不断地往里透着,一股连着一股,没个完。
这一回,好运终究站在了红衣这头。
真真是个傻孩子。
全须全尾、平安然安,满身高低也就破了几处皮、胳膊脚腕略有点扭伤,旁的都还好。
宁妃盯着她的发髻看了一会,神情变幻不定。
没出处地,邓寿容的面前,便变幻出了一副细细的眉眼。
邓寿容怔忡地望向楼底的澎湃人潮。
宁妃勾了勾唇,一抬手,便褪下了腕上的金绞丝镯子,往她跟前一递:“拿着罢,本宫晓得你方才破了注大财。”
邓寿容忙起家追畴昔,衣袖拂摆间,微觉腕子硌疼,百忙间举手看了看。
邓寿容忙上前两步,探头看去,便见望海楼下,皇城表里一目了然,那密密麻麻、挨挨挤挤的,不知站了几千几万的百姓与宫人,此时恰是大家仰首、个个昂首,望着那天上的焰口,虽离得远,那轰然喝彩之声仍旧传了过来,听来非常地喧闹无章,远不及头顶朱紫们的笑语来得逼真。
“这个顶顶标致!”
金绞丝镯子上,镶着三粒婴儿指肚大小的红宝石,烛光之下,那坚固而富丽的石头光芒刺眼,比外头的烟花还要夺目。
再者说,她身上也就几两碎银,又没个身份路引,纵是男人亦无处可去,况她一个孤傲单的女子?
不过,待验过腰牌,入得宫门,众女便齐齐抬高了声音,红衣的耳边一片“嘤嗡”,喝彩倒是再也听不见了。
宁妃娇笑着超出她向前走,柔嫩的狐裘边沿正掠过她的衣角,留下一缕暗香并一声盈盈笑语:“得了得了,快起来罢,再迟了那焰口就该放好了,本宫可还没好生瞧两眼呢。”
或许……比红柳还小些。
红衣的身边挤满了小宫人,赞叹声间次响起,不断于耳。
不管是大齐律而是宫规,逃奴,都是一个死。
“就是就是,比刚才那朵大牡丹还都雅!”
“罢了,上去吧,虽说也没个兴趣,可也不能让人说本宫不懂事躲懒哪。”宁妃淡若无其事地笑着道。
她掩着口“咯咯”笑了两声,这笑声与她罩满寒霜的脸地分裂的,一如她欢愉的语声,听来就仿佛表情极好,字字句句都含了笑意。
在主子们的眼里,她如许的宫人,想必亦如脚下这万千蝼蚁普通,多一个、少一个,皆没有人在乎。
现在的她,头脸都清算得洁净,白腻的肌肤、整齐的服饰,便是最严格的嬷嬷在此,也挑不出半点儿错来。
邓寿容滞了一息,再不好推却,只得恭恭敬敬地接了,又伏地拜谢:“奴婢谢主子赏。”
荣幸再一次帮衬于她。
从安然坊跑回皇城,这一起非常不远,她又专拣着人多热烈处走,倒是花去了很多时候,现在这焰口也放了好一会儿了,听人说,本年的焰口比往年多些,估摸着最多也就半个时候罢。
那镯子乃是足金打制,非常宝贵,邓寿容如何敢就接,张了张口,正要谦辞婉拒,不想宁妃不容分辩拉过她的手,硬将镯子套在了她腕上,半笑半嗔隧道:“本宫赏的东西,断没有往回收的理儿,叫你收着你就收着。”
这群小宫女正巧都是从六宫出来的,此时正渐渐地往回走,倒是与红衣同个方向。
宁妃雍容一笑,不往上瞧,反伸出纤纤玉指,朝楼下点了点,悠然道:“你过来瞧瞧,这下头这么些小我,就跟那蚂蚁也似,也不知有多少呢。”
语声渐沓,香气悄散,却说话间已然转去了楼梯口。
言下之意,邓寿容之前赏了那看烛火的老嬷嬷五两银子,便拿这个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