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子忙敛衽再还了半礼,神情略有些不安闲:“公子只唤我程柳氏便是。”
“不过……”柳娘子忽地开口,打断了徐玠的思路。
那也是柳娘子教得好。
至于柳娘子这个子嗣艰巨的大儿媳,则成了为家属子孙着力、“谨守孝悌”的好表率,那些所谓“女子不得抛头露面”的端方,谁提程老太爷跟谁急。
而这一世,徐玠很乐意早早遇见这位“老友”。
她当得起。
莫非他此前的推断是错的,太病院并无题目,而是……
宿世时,程良学了近二十年医术,直学到柳娘子大哥病重,却也仍旧是个半桶水。
在推断出内宫诸嫔妃身材景象以后,徐玠便拿银子砸开了程家的大门。
这话说得轻松,柳娘子的面上亦添了一抹笑,道:“这话我不敢当,且那奇特之处也委实不算甚么大事,说来恐怕让公子见笑。就是这十几味药的味道,都……有一点点甜。”
徐玠笑而不语。
他立时诘问:“如何了?有何不当么?”
徐玠对梅姨娘的话,自来坚信不疑。
提及来,这些药皆是太医们开给后宫贵主儿吃的,这些朱紫们一个个可都娇弱得很,那里禁得药材之苦?因而,太病院的方剂里,便多会添些诸如山查、枸杞、甘草之类的药材,以改良苦涩之味。
柳娘子闻言,悄悄点头道:“公子不问,我也正要说这事,这半个月来我把这些药都试了一遍,方剂、用法、剂量皆是无错的。”
临终之前,柳娘子抓这个笨儿子的手,命他立下“不公例不医”的毒誓,这才放手而去。
毕竟,这时的老友多好哄啊,一包糖豆儿就能欢畅个半天,不像厥后,纵使拿驰名家书画登门,也一定能得来他一句好话。
究竟证明,这世上大多数的事,不过“代价”二字。
而在大注的银子面前,程家人还是很讲事理的。
还觉得是多大的发明呢,却本来不过是药味偏甜。
柳是她的娘家姓氏,她不在风俗被人如许称呼。
也正因其开阔诚笃,徐玠才与他成了忘年交。
徐玠忙行礼:“柳神医辛苦。”
再者说,非是徐玠瞧不启程家,就那小门小户,守着几亩薄田的死出息,从程大老爷算起都是肩挑不动、书读不成的蠢材,还拿甚么子嗣端方拘着柳娘子如许的奇女子,的确暴殄天物。
凡娘说的,都对。
“公子来了,快快请进。”外头的说话声,轰动了正在屋中做针线的柳娘子,她笑着掀帘而出,向徐玠蹲了蹲身,又歉然隧道:“阿良这孩子整天就晓得调皮,教公子操心了。”
“倒也不能算是不当,只是有个处统统一点奇特。”柳娘子的语速非常迟缓,面上的神情亦是踌躇的,似有甚么事委决不下。
因三十来岁才生下程良,她现在已是年近四旬,长年的劳累让她两鬓微有些泛白,面上亦有好些细纹,然她的眉眼间却有一股子书卷气,容颜亦颇端秀,年青时想也是个美人。
天然,柳娘子这一身超绝医术,亦不能任由其消磨于内宅碎务之间。
梅姨娘在话本子里写过,在一些悠远的、奇异的国度,男女之间无分尊卑,结婚后的女子亦不必冠夫姓,如果那有本领的女子,生下的孩子还能随母姓。
是的,这位医术不精的程大夫,鉴古赏宝倒是无师自通,只可惜,他对医术极其痴迷,却视鉴古为不务正业,的确是本末倒置。
说这话时,柳娘子颊边含笑,目中泛出敞亮的光,整小我神采奕奕。
“哦?”徐玠挑了挑眉。
是故,柳神医这称呼,徐玠不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