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这东西不算便宜,却也不及螃蟹价高,且烤熟以后,自有一股苦涩,而更紧急的是,这红薯极好种,几近是一种即活,很快便引得周遭行省效仿,不出两年,辽北饥荒竟因之得解,此是后话,临时不表。
“我姓方,来寻你家大人。”青衣男人语声暖和,脸孔却被帷帽遮住。
有此封赏,柳氏母子今后再不必仰仗别人鼻息,反过来,程家还要格外凑趣他们。
那男人面孔浅显,独一双眼睛敞亮有神,寂然望来时,便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然其穿着却极朴实,不过一领蓝布道袍罢了。
方姓男人见状,忙停下话头,垂首坐着,神情极其恭谨。
柳娘子医术超绝,令后宫终究不再一片荒凉,如此大功,自当重赏,陛下便想赏程家一个出息。
他转眸望向对座之人,笑道:“此篇《好学近乎知》,可比那解元之文,强了百倍不止。”
却说这玉都城中,有一处极清幽的坊市,位于城南,唤做柳叶渡。因居于此处者多清流士族、书香家世,又或是些专事文书职司的官员,故这柳叶渡又有个别号,叫做文人坊。
也正因如此,方姓男人才会领上峰之命,登门拜访。
“一篇文章罢了,你家大人未免过于着紧了些。”道袍男人笑容还是,表示来人坐下,又亲手替他斟茶。
将人引至此处,那小厮便退下了,方姓男人遂上前见礼:“大人安好。”
“温公亦有此言。”方姓男人接语道,面上竟浮起一个苦笑:“梦祯先生还说,只要此子情愿,随时可拜入其门下。”
一闻见那纸包中的甜香,小厮立时眉开眼笑,迭声谢了几遍,喜孜孜接过纸包,将来人引去了后院。
方姓男人始终站着未坐,直待双手接过茶盏,方才笑道:“得先生浊音,甚么好茶都比不过的。”
未几时,他又返转返来,拉开门道:“老爷请您出来。”
不过,在徐玠的干预下,这一份出息,便落在了年仅六岁的程良身上。
分开乾清宫时,东平郡王府的马车上,多出了一个挺拔气的小寺人。
院子不大,拢共也就两进,除两边抄手游廊漆色尚新,庭户却显得非常老旧,院中亦只两竿修竹、一架春藤,再无别的花木。
换言之,程良一死,程家便仍旧回归百姓。
这一日午后,天有些阴,似是将要落雨,一名流子打扮的青衣男人,不紧不慢地敲响了柳叶渡白溪巷一户人家的院门。
此事在坊间非常颤动,然奇特的是,不出几日,动静却又被压了下去,也不知是如何回事。
“盏茶罢了,你是客,我是主,总不能客行主事。”道袍男人洒然摆手,到底斟了茶,又笑:“只我这里无甚好茶,委曲了你。”
温梦祯,本朝大儒,虽未曾退隐,士林中之申明倒是极佳,其弟子多入翰林院,前程不成限量。
“大人都晓得了。”方姓男人说道,掀掉帷帽,自袖中取出一张纸来,面上神情却不似对方那样轻松,圆胖的脸上,眉眼俱寒:“此子一出,谁还能记得本年解元姓甚名谁?”
这小寺人,是专门去程家颁旨的。
这红薯传闻是外邦之物,大齐本地倒是没有的,也算罕物。只此物虽少有,莳植的体例却似是很简朴,京郊东平郡王府的庄子上便种了好些,且收成极好。
当然,不是红药。
语毕,晃了晃手中拿着的一页薄纸:“卿为此子而来?”
二人进院时,便见那修竹之下,正立着其中年男人。
提及来,这清闲伯亦只是个虚爵,除每年定规之米粮银钱外,既无实权,亦不得荫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