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心中非常气苦,然主子有命,她却也不得不从。
待殿中只剩了她主仆两个,吴嬷嬷方才红了眼眶,将三公主悄悄揽在怀中,哀号道:“殿下,奴婢现在也只要效这个别例,才气和您伶仃呆上一会儿了,殿下不会怪奴婢罢?”
方才太后娘娘气得将参汤都给砸了,程寿眉便又从外头捧进了第二盅,不想正撞见李太后发怒,她忙随众跪下,盏中参汤倒是一滴未洒。
虽则三公主摔伤之责,她只担了一小半,但是,太后娘娘却直接将她的二等宫女给抹了,命她专管倒净物,独一点可差告慰的便是,她未曾受皮肉之苦。
说到此处,清缓的语声忽一顿,半抬了头,往宝座的方向投去一瞥,一脸地欲言又止。
红药也受了连带之责,被罚了半年的月例。
吴嬷嬷在这声音中震了震,随后,面色变得愈发惨白,低垂的鼻尖触上冰冷的空中,语声降落而又涩然:“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实是无颜……”
红菱被提做了内殿甲等管事。
看着三公主闲逛的衣袖,红菱的面色极其丢脸。
“三殿下的外伤实在不打紧,倒是她内心的症候,委实不轻,若再经年累月地下去,殿下年纪还小,只怕打熬不住。”
红菱神情灰败地退了下去,再过半晌,红药并另几名小宫人,亦被吴嬷嬷以一样的体例赶了出来。
太后娘娘闻言,神情变得更加冷酷,但是,那如同淬了冰的两道眸光,却令余喜穗再度抖衣而颤。
这一刻,她终不敢再以虚言应对,说出了真相。
余喜穗的后心早便被不知第几身的汗水渗入,扶地的两手亦酸软难当,几近撑不住身材的重量,浑身颤抖着,几度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外头雨大,有劳柳夫人跑了这一趟。”一俟她出去,太后娘娘便抢先说道,语声中再不复方才淡然,而是非常暖和。
世人忙谢恩,皆起了身。
现在看来,这所谓的“缓缓图之”,只怕是要好久、好久了。
而待伤势大好,太后娘娘便许三公主重回哕鸾宫居住,只是,其身边奉侍的人手,却不再只吴嬷嬷一个。
“娘娘还请息怒,喝口参汤缓一缓罢。”见李太前面色不似方才大怒,跪伏于地的程寿眉此时便膝行上前,轻声劝道,一面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托盘。
“如何?这时候就不说话了?方才不还在三丫头跟前大喊小叫的么?到了本宫面前就哑了?”太后娘娘再度开了口。
太后娘娘眼睛一亮。
柳娘子轻声道:“不瞒太后娘娘说,这个症候,有些毒手。”
这段日子来,她亦曾试过方命不遵,而得来的成果倒是三公主心急气促、满头热汗,每回都是由吴嬷嬷柔声哄劝,方得好转。
太后娘娘亲身任命,由红菱卖力三公主的起居、衣物、金饰等等,而吴嬷嬷手头的差事,便只剩下了饮食这一样。
至于在场的其他人等,因事发时不加劝止,过后还在吴嬷嬷的威慑下试图坦白,罪加一等,尽皆被撵出了哕鸾宫,由尚宫局重新选拨一批宫人弥补,不敷的部分,则由仁寿宫归还人手暂代。
“太后娘娘谈笑了,虽妾身说有法可治,不过,那治病之人却非妾身。”柳娘子含笑说道。
自三公主被送进仁寿宫,余喜穗和吴嬷嬷便被押至此处,听候发落。
“说罢。”太后娘娘再度阖上了眼睛。
如此贵重的膏药,太后娘娘一脱手就是两匣子,不要钱似地给三公主用,那疤痕天然很快消逝。
她忽地福诚意灵,聚起仅存的那一点力量,声音沙哑隧道:“启禀太后娘娘,奴婢是瞧着三殿下有点儿累了,想请三殿下先喝口牛乳,缓一缓再写大字。奴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