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后,一名小宫人在外禀道:“启禀太后娘娘,柳夫人求见。”
得此动静,哕鸾宫世人倒也未觉吃惊。
程寿眉轻手重脚走上前,将参汤搁在李太背工边。
太后娘娘眼睛一亮。
满殿婢仆立时退去,吴、余二人亦被带走了,只程寿眉一人侍立在侧。
吴嬷嬷毕竟犯下了大错,若换作旁人,杖毙都是轻的,而太后娘娘却只打了她十个板子,并减少其部分差事,这实在已是极大的恩情。
太后娘娘亲身任命,由红菱卖力三公主的起居、衣物、金饰等等,而吴嬷嬷手头的差事,便只剩下了饮食这一样。
红药也受了连带之责,被罚了半年的月例。
太后娘娘足赏了两匣子的“玉容膏”,令得她的伤口愈合极快。
柳娘子进殿时,裙角上犹有寒意,鬓边亦悬着几粒晶莹的水珠。
柳娘子轻声道:“不瞒太后娘娘说,这个症候,有些毒手。”
而后,便是三公主稚嫩的、迟缓的语声:“红菱……退下……不消……奉侍”
“如何?这时候就不说话了?方才不还在三丫头跟前大喊小叫的么?到了本宫面前就哑了?”太后娘娘再度开了口。
红药一脸见怪不怪,屈膝见了礼,便去榻边拢帐子,又将被褥铺好。
而即便如此,从二等直降到末等,这脸面也算是丢尽了,余喜穗想要再出头,只怕是难。
太后娘娘见状,心底里叹了一声,抬手挥了挥。
“啪”,一只茶盏蓦地飞来,重重砸上砖地,碎瓷四溅飞用,锋利的瓷片掠过的吴嬷嬷的脸颊,留下了数道细细的血痕。
她目注柳娘子,尽是沧桑的眸子里,有着一丝模糊的期盼:“还要叨教柳夫人,这个症候,可有体例治好么?”
“孙姑姑,劳您驾,往旁站一站,别挡着殿下的光。”吴嬷嬷的语声忽地响起。
不知何时,雨垂垂地停了,一轮久围的明月破出重云,素华清冷,为这座富丽的皇城,镀上了一层银霜……
话说得很客气,挑不出半点儿弊端。
“三殿下的外伤实在不打紧,倒是她内心的症候,委实不轻,若再经年累月地下去,殿下年纪还小,只怕打熬不住。”
世人忙谢恩,皆起了身。
毒手?
在这片庞大的暗影跟前,吴嬷嬷和余喜穗的身形更加缩成了一团,纤细得不值一提。
竟是直接便下了逐客令。
至于在场的其他人等,因事发时不加劝止,过后还在吴嬷嬷的威慑下试图坦白,罪加一等,尽皆被撵出了哕鸾宫,由尚宫局重新选拨一批宫人弥补,不敷的部分,则由仁寿宫归还人手暂代。
仁寿宫来的那些宫人,但是很有几个比她资格更老、职司更高的。
三公主乖乖地伏在她怀中,小手笨拙地拍着她的背,学着她哄自个儿入眠的模样,很慢隧道:“欢欢……不怪……嬷嬷,嬷嬷……对欢欢……好。”
“呼啦啦”,满殿婢仆齐齐跪下,那“噗嗵”、“噗嗵”的膝盖落地之声,提示着这里的每一小我,夙来好脾气的太后娘娘,大为大怒。
现在看来,这所谓的“缓缓图之”,只怕是要好久、好久了。
事情的颠末实在很轻易问出。毕竟,彼时内殿中并非只她两个,尚另有几名小宫人在外听用,且那阵动静也确切不小,就连喈凤宫也被轰动了,还使了人来问。
“回……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只是想让三殿下写完大字,奴婢真的是为三殿下好,奴婢也没想着会伤了三殿下。”吴嬷嬷的声音颤抖得短长。
红菱被提做了内殿甲等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