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晓得,此事必然惹得徐玠不快,可她又不敢相瞒,只得硬着头皮实话实说。
这也不能说朱氏想得错了,唯苦了徐肃,本来只是矮了亲大哥半个头,现在却连媳妇儿都比自个儿强势,他备受打击,一天六合颓废下去,虽才只二十,那一身的低沉老气,直如人到中年。
思及此,徐玠面上的笑容愈浓,又道:“至于绿烟,她的感化只要一样:便是刺探动静。旁的都不需她来做。这颗棋子我还不想太早废掉。”
如此夺目短长的二夫人,绿烟凡是想要活命,便毫不肯往前凑,今见栾氏亮出证据,她自是吓得腿都软了。
若再敢动别的心机,这些东西便会立时呈现都城最下三滥的处所。
屋中空了下来,徐玠悄立窗前,久久望向这孤单空庭。
徐玠微微一笑:“甚好,过几日我会奉告你个处所,你把人往那边引一引。”
绿烟昂首看了他一眼,又忙垂首,战战兢兢隧道:“奴婢听王妃漏了一句,说是……说是五爷的婚事也要相看起来了。”
他生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再加上一张刚正的脸,予人的感受只要两个字——好人。
盏中茶水早便凉得透了,浅碧的一汪,透出几分清冷。
却不想,栾氏一招出罢,又出一招,竟拿出了绿烟的贴身衣物,很直白地威胁道:
金二柱天然又是二话不说地应下了。
想来会很出色吧。
而实在,这货刁猾得令人发指。
他将茶盏搁了,问:“三个月前我要你找的人,你可找了?”
最后修建寺庙时,半月山还叫做卧佛山,是以山形似卧佛而得名,卧梵刹之名亦由此而来。
徐玠入迷地看着窗外。
说来讲去,他的阿谁好四妹,也算居功至伟。
徐玠沉吟半晌,叮咛她道:“再过个几天,你想体例让绿云病上一病,最好是个不太重的病,躺上半日即好的那种。”
“好了,不说这些烂事儿。”徐玠深吸了口气,抛开诸般邪念,转望金二柱:“车队到都城了么?”
三月十五,朱氏雷打不动地去了卧梵刹。
跟着话音,从他身上披收回的冷意,亦垂垂淡去。
就这般正着来、反着去,朱氏很快便落了下风。
栾嫂子忙应下了,徐玠便又转向绿烟:“我方才的话你没闻声么?王妃这半年都在做甚么,且说来。”
徐玠对劲地展了展衣袖。
金二柱领命而去。
说着他便回身行至东墙的条案边,提笔沾墨,边写边道:“再加青金石手串儿一匣、东珠一匣、珊瑚四座、银丝幻月纱两端,桃花茜纱两端。”
徐玠单独立于案前,垂眸打量着案上的青东瓷茶盏。
宿世时,宁萱堂四个大丫环有一个算一个,没少给徐玠下绊子,徐玠每回背黑锅、受算计,背后都有这四位的影子。
绿烟已经不是头一回听他如此评价朱氏了,早没了初时震惊,中间的栾嫂子更是如此。
“便宜你了。”他从牙缝里迸出了这几个字。
徐玠眯起了眼。
再一个,徐婉贞的婚事亦是她的芥蒂,人家都那么诚恳地表示愿帮手了,她也就借坡下驴,从而后将二房的事丢开了手,心中乃至还模糊觉着,如此强有力的姻亲,徐肃今后的日子也不必愁了。
“主子服从。”金二柱立时应下。
却不知,到得当时,那初识情味、旧意绵绵的女子,在见到回想中令人沉吟至今的君子时,又会是多么的神采?
栾嫂子这回听清了,虽仍旧不解其意,却也不敢再问,应了个是,便自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