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皇城有这东西,也并不希奇。
她回过甚,斜光穿户而来,她惨白的脸颊似变得红润,衬着那双清澈的眸子,更加刺眼:“风景犹在,而人事殊易。你瞧瞧,我是不是也老了?”
“最好的时候么……”纱衫女子喃喃轻语,半晌后,复又掩袖:“本来,我最好的时候,就是坐在这窗前瞧景儿呢。年年如此,日日如此。”
青衣宫人不明以是,忙问:“主子,如何了?上头写了甚么?”
青衣宫人低应了一声:“是,主子。奴婢就怕是大事,想着先晓得一天,也好早一天筹办,就顿时把东西拿返来的。”
“不消了,这里挺和缓的。”纱衫女子回眸一笑,目中有凉意,乍起而落:“这处所一年里头也没几日和缓的,我都快长霉了呢。”
满室余晖中,这一星红光,毫不显眼。
红药自个虽未吃过,却见有人咀嚼,那人吃了奥秘果后,便喝了一碟醋,直叫“好甜”。
青衣宫人忙斟了盏温茶,含泪奉上:“主子,快别费心了,先喝口茶罢。”
青衣宫婢面色哀惋,渐渐低下了头。
这话很有些不敬,只她神态黯然、语气低沉,这一分不敬,便也被更多的无法所掩去。
纱衫女子悄悄点头,伸手将竹筒旋开,抽出了字条。
她将烛台捧至窗前,悄悄搁在案上。
但是,再下个刹时,她便又垂下了眼眸,用很低的声音道:“主子先前做了好多事,他们约莫觉得主子得来轻易。”
而在如筛眼般到处缝隙的大齐皇城,如许的字条,几近每一天都在某些隐蔽处通报着。
她笑了起来,一时气味不济,咳嗽了两声。
不过,这东西价极高,红药无缘尝味,只听人说,这奥秘果有一奇效,便是能窜改人的味觉,只要吃了它,不管多么酸的东西,入口皆甜。
宿世红药开了三十年酱菜铺子,倒也没少打仗枸杞,这东西色彩都雅、又有营养,有一段日子,红药曾拿它和别的调料配伍着,腌出了白萝卜。
如此奇异的果子,自是令红药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至今亦未曾忘,而现在经多番辨认,她有七成掌控,那枸杞里头混着的,恰是奥秘果。
除一味枸杞,药膳中再无与其形状类似之药材。
“回主子,像是挺急的,奴婢下晌瞧见的动静是十五数。”肃立于下的中年青衣宫人小声回道,又踏前半步,低劝:“西晒还是很热的,主子可要去里头歇一歇?”
蒲月末的一个傍晚,六宫某所温馨的偏殿,一只夹着字条的竹筒,呈现在了一双春葱玉手当中。
青衣宫人上前取过字条,放在蜡烛上烧了,低语道:“主子还是要帮他们么?”
纱衫女子盈盈浅一笑:“是啊,就像你说的,他们觉得我无所不能,现在竟想叫我想个别例,让太后娘娘多吃几次药膳。”
殿宇中温馨下来。
纱衫女子没说话,只微微点头。
而以她的经向来看,那两枚特别的枸杞,不大像是枸杞,反倒像是她宿世看过的一种非常奇特的果子――奥秘果――晒干了后的模样。
更何况,她的主子所谋之事,又岂止药膳这一样?
她转望青衣宫人,那双老是很淡然的眸子里,明灭着两点阴暗的红光……
纱衫女子没说话。
只现在景象有异,她担忧被人拿到实证,遂演了一出戏,将字条藏在帕子里,当着李九牛的面儿“丢掉帕子”,再被他“眼疾手快拾起”,在众侍卫的轰笑声中,悄无声气地达成了此事。
她虽不知字条内容,仅凭此语,便能猜出个大抵来。
这奥秘果原产自南洋,而岭南因与南洋离得近,红药在迁往小镇的路途中,曾有幸见过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