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想了想,换过一副笑容来,冲她招手道:“这位妈妈请近前来,我们说说话儿。”
倒是顾典事,她本年应当还没满十五岁呢吧,现在竟在个大女人面前自称“姨姨”,还一脸地理所当然。
红药垂下眼眸,将思路理了理,又似不经意地开了口:“慧女人是你们家的表女人?不知是哪个房头儿的?方才在席上我如何没瞧见?”
潮透的衣袖糊湿了她的脸,她却毫无所觉,擦完了,抬起一双洁净的含泪的眼睛,眼巴巴地瞧着红药:“姨姨,娘给慧娘帕子掉了。”
沉默只保持了不到两息,世子夫人常氏便来了。
不消多时,那小宫女便领着一个妈妈并一个丫环走了出去。
不好说么?
世人几近看得呆了。
来之前,她一度很担忧会撞上甚么丑事,此际看来倒是多虑了。
也是红药运道好,竟真有个宫人在淤泥里摸到了慧娘的帕子,踩着水高举着游了过来。
话虽如此,到底撑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当然,这些差事绝非白当的,大家都有赏,入水者更加,方才救人的,以及过会寻到帕子者,再加一倍。
那妈妈此时已然晓得红药是宫中女官,神情更加局促,将东西搁在地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站着,直出了满脑门儿的油汗。
她倒想再探听探听,然那妈妈较着不肯多说,红药也不好过于诘问,只索罢了。
世人一脸奇特地看着她俩。
看着她讳莫如深的模样,红药反倒有些猎奇。
但是,她很快又仿佛记起了甚么,抹了抹眼角,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两手抱着膝盖蹲好,复又抬开端,用力眨巴着眼睛,把眼泪都给逼了归去,很小声隧道:“姨姨看,慧娘很听话的。”
问是当然要问的,只是,单凭慧娘一人之语却不可,尚须拉上个强有力的见证,不然,红药这趟辛苦不就白吃了?
那妈妈面色变了变,绞动手站了半晌,方憋出一句话:“我们女人今儿没坐席,是在自个儿院里用的饭。”
“你们是慧女人屋里的?”红药问道,视野在二人身上扫了个来回。
转眸望一眼蹲在石头旁的慧娘,她面上的笑如若东风:“慧娘这孩子,劳姑姑受累帮着照看,我这里先谢你一声。”
她苦着脸没往下说了。
红药“唔”了一声,没说话。
二人俱皆神情一肃。
“哎哟,顾典事跑这里来了,我就说呢,如何一转眼就瞧不见你了。”
倒是一口道出了红药的女官身份。
便在此时,一个小宫人忽地跑来禀报:“顾典事,外头来了一个妈妈、一个小丫头,都穿戴国公府下人的衣裳,说是慧女人屋里的人。”
那妈妈身子缩了缩,不敢说话,倒是那小丫环还算有几分眼色,视野扫过红药身上的腰牌,上前屈身道:
慧娘欢畅得不得了,又是鼓掌又是喝采,待那宫人游上了岸,她伸手抓过帕子就要往怀里揣。
“嗯,姨姨。”那女子竟然立时应了声,随后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抓着衣袖向脸上胡乱擦了两下。
正思忖间,慧娘俄然打了个清脆的喷嚏,直喷了红药满裙子,随后她便抱着胳膊颤抖了几下:“好……好冷啊。”
红药心中有了数。
红药忙拉住她的手,细声劝道:“哎呀,这帕子还潮着呢,放在身上会抱病的,慧娘听姨姨的话,我们找个处所先把帕子晒干了,好不好?”
红药缓慢侧身避开,面上的笑容涓滴不输常氏:“世子夫人太客气了,奴婢也不过捎带手罢了。”
她咬着嘴唇僵立半晌,情知躲不过,只得强笑道:“就依典事姑姑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