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嫔提起帕子掩唇,悄悄咳嗽了一声,笑道:“贵妃真是胸怀宽广,我这儿也就放心了。”
荀贵妃淡笑道:“本宫平素也是闲着,你能来瞧瞧本宫,也是你的一片情意,本宫自是欢乐的。”
半启的角门便于此时从里拉开,春分与春月分立于门的两侧,屈身施礼,齐声道:“娘娘请。”
尚未待她想明,充嫔已然又道:“贵妃在上,我有个不情之请,想与您说一说,不知成不成?”
荀贵妃面色如常,拢在袖中的手却微微一紧。
此际的充嫔,正用一种哀恳的、祈求的眼神,切切地看着她,好似当真有甚么特别难堪、特别难以开口之事,要向她诉说。
充嫔依言起家,神情似悲似喜,又似无穷怅惘。
充嫔苦涩地一笑:“我晓得,贵妃一定肯信我的话,不瞒您说,便是我自个儿也感觉我这话听着假。以是,我也未几说甚么,只求娘娘拉我一把。”
该死。
荀贵妃挑眉一笑,挥手道:“罢了,春分、春月你们几个都先下去,得了本宫的叮咛再出去。”
再者说,充嫔那天不也还是灰溜溜地走了么?
随后,心头一跳。
充嫔闻言,面上有着一闪而逝的忧色,张了张口,俄然又闭拢,举帕向唇边拭了拭,轻咳了两声。
风趣。
哪怕心中已然生出了恨不能将之据为己有的动机。
由此可见,太出风头也不是甚么功德。
一个几乎便被统统人忘记的影子。
“这又不难,每月月朔都有大晨定,你只要去仁寿宫,总有那么几次能见着陛下的。”荀贵妃闲闲地说道,似是没听出她的哀告。
当然,她厥后的行动证了然,那所谓的狷介,也不过是演给外人瞧的戏罢了。
传闻,本年春宴之时,充嫔便是凭着一身白衣素裙并白狐披肩,艳压群芳,几近复宠胜利。
荀贵妃笑望她数息,伸臂做了个“请”的行动:“起来发言罢,本宫叫人送些点心过来,我们渐渐儿说。”
翻至第二页,亦画着一套富丽的衣裙,诸细处亦如前说明。
春月忍不住悄悄昂首,目中划过冷傲与痴迷。
充嫔缓缓昂首,面上的笑容极是苦涩:“我如果能改个脾气,也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了。现在我已是走投无路,只能请娘娘互助。”
一身衣裳,也值当明着去抢?
而即便如此,这空旷的天井,仍旧温馨得有些非常,唯有那株枫树管自抚弄着阳光,枝桠摇摆,收回“哗啷”轻响。
充嫔抬开端,疏淡端倪间,拢着无尽的幽怨与忧愁。
上身是浅湖色素面儿窄袖立领的格式,腰身收得恰到好处,勾画出近乎完美的曲线,袖口与领口皆镶着现在最时髦的蕾丝宽边,下系着深湖色素面长裙,裙外蒙着数重洁白如雪,薄如蝉翼的轻纱。
这是何意?
却也只是一念罢了。
分歧于充嫔身上所著,这套衣裙更高雅、更繁复,亦更奇特,衣裙旁还细细写了然如何量体、如何剪裁、如何缝制走线等等,连料子也标注得清清楚楚。
充嫔其人,她还是有些体味的。
荀贵妃此时已然换了身新裁的春衫,发挽云髻、鬓横珠钗,端坐于宝座之上,烟绿色轻纱裙摆湖水般地铺散着,而她美艳明丽的容颜,便好似开在水面的一朵红莲,不必风拂,便自有了种与世无争的夺目。
充嫔本日所著衣裙,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虽说只是个嫔,但她却鲜少……不,是从未曾在高位者面前奉承奉迎。
荀贵妃美目微眄,在充嫔的身上扫了一圈,旋即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