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上面前,臣岂敢虚言。”潘体乾半低着头,修挺的身形如若凝渊,令他说出的每个字都有着难以言说的分量。
见他神情松泛,徐玠心头亦是一松,面上却还是一脸地苦相,拿空着的那只手把袖笼给翻了开来,带着哭腔道:
“老常哪,你这就去传朕的话,给我们徐爱卿家里送点儿银子,三百两嫌多、五百两不嫌少,免得这小子在外头说朕抠门儿。”
本来的内安乐堂,现在已然空无一人,唯四周高墙包裹着寥寂的天井,而那些曾关押犯妃与罪婢的宫殿,此际亦已大半化为废墟。
这厢建昭帝也笑够了,点手唤徐玠道:“这大师伙朕瞧了好几次,算是瞧够了,你把阿谁小东西拿来给朕再瞧瞧。”
“霹雷隆——”
看着他空空如也的袖笼,建昭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一面笑,一面冲着侍立的常若愚招手:
说话间,他的视野已然滑向了右首。
说至此节,他的眼皮子向下一耷拉,低声道:
“陛下啊,您可要信微臣的话啊,您瞧瞧臣这袖笼里,真格儿的连一角银子都没了。”
“微臣既不是甚么帅才,也没甚么别的才,微臣实在就是有点儿余财罢了。”
“小五,你那小车的车轱轳也是那甚么钢做的?”建昭帝眯着眼问道。
“是,陛下,臣亲身验过了。依臣肤见,那是一支铁军。”潘体乾叉手回道。
徐玠立时躬身道:“是,陛下,那车轱轳有个名号,叫做‘万象轮’,比之平常的车轮更工致,不管车子往哪个方向转,都非常便给。”
如果红药在此,定会惊奇于这片处所的窜改。
“微臣不敢。”徐玠立时恭声说道,低眉扎眼地,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陛下这话可太夸奖着微臣了,微臣千万不敢领。”徐玠的脑袋往下低了两分,语气极其诚心:
言外之意,除了眼面前这几个,再没多的了。
它们是被徐玠研造出的新式火器击毁的。
“铁军?”建昭帝眉峰一耸,面上涌出较着的惊奇:“这等溢美之词,朕但是很少听你提及啊。”
趁此闲暇,建昭帝游目四顾,所见之处,一片空旷,不由慨叹隧道:“也多亏了皇城有内安乐堂这么个地儿,本来朕还觉着多余,现在看来,这块废地也算有些用处了,那些人么……”
这话显是说予潘体乾听的,他立时叉手沉声道:“陛下圣明宽仁,遵陛下圣意,臣已经把这些人都安设妥了,请陛下放心。”
“得了,得了,说你胖,你还就给朕喘上了。”建昭帝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亦将他的余言给打断了。
建昭帝发笑地看着他道:“如何着,你这是怕朕跟你要这轱轳,特为提早来谏一谏的?”
建昭帝被他给气乐了,伸出龙手,屈指向他脑门儿上弹了个响嘣儿,笑骂道:“看把你给能的。朕才夸你两句,你这尾巴就翘上天去了,还跟朕来这套。”
建昭帝悄悄“哼”了一声,也不睬他,只将衣袖振了振,转向正站在另一侧的潘体乾,问道:“老潘哪,那些个辽岛兵卫,你都验看过了?”
他抬开端,暴露一张垮下去的脸,像是将近哭了:“就为了这么几个兵、几台炮、几竿枪,微臣的那点儿余财全都给搭出来了,现在真真是穷得叮当响。”
徐玠躬应了一声,转首唤来个小内侍替他撑着伞,便自去了一旁的雨篷,与几个穿大红胖袄、模样精干的兵卫嘀嘀咕咕地提及话来。
“陛下,这东西别看它小,实则特别难弄,微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才做得了4、五套,全都用在这类小炮车上了,毕竟,疆场军需之物,忽视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