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婚姻乃是甲等大事,便是她徐四想要拿后半辈子作注豪赌一场,红药身为嫂子,却也不能不替她多想一些。
见她颦眉深思,鲁妈妈适时提示:
徐玠此前曾提过这事儿,而宁阳侯世子的名字,亦偶尔会呈现在他的话语中。
陈姨娘比来身子不大利落,徐婉顺经常奉养汤药。
而至为紧急的是,在这里说些私话,不虞被人闻声。
思忖间,转眸却见鲁妈妈竟还没走,立在那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归拢说来就一句话:走背字儿。
刹时想明此节,柳湘芷反倒生出几分愧意来,忙拉着红药的手晃了晃,柔声道:“是我不好,教你难堪了。你再别说了,我都明白。”
“呃……我也就是……就是想替我们家小姑子……相看相看。”
她方才那一问,乃是基于长幼有序这一原则的推断。
红药的性子,她还是略知一二的,向来只要躲是非,再没有沾是非的事理。
此事虽没闹得满城风雨,却也有很多人暗里群情。
“是这事儿。”红药点了点头,面上毫无讶然之色,只要一丝猎奇,问道:“妈妈可知说的是哪一家?”
“妈妈返来了,可见着四mm了未曾?”红药此时也自瞧见了她,便笑着冲她招手道。
柳湘芷已然先一步猜中了,闻言神采暂缓,旋即却又蹙眉:“但是,就算是你家四女人,建昌伯府也太……”
鲁妈妈回过神来,忙上前屈膝回话:“回夫人,奴婢去的时候,四女人正在灶上替陈姨娘看药呢,说等药好了就来。”
柳湘芷便用一种妇人特有的精刮眼神,上高低下将她打量了几个来回,方才摸索隧道:“难不成……你这是要给蓬莱县主相看人家?”
传闻,他们家已经穷得连一副女眷出门会客的像样头面都凑不齐了。
红药心头大事初定,叫进荷露并芰月二人重新梳了头,又换了身家常衣裙。
真真是“养猪猪死、养鸡鸡瘟”,举凡他们家过手的谋生,就没一桩别扭的,不是天灾就是天灾,偶尔还要吃吃官司。
红药嘲笑,心说王爷有没有主张她不晓得,倒是人徐老四主张很大!
红药等的就是这句话,闻之大喜,忙起家上前,亲执茶壶,殷殷勤勤替她续了半盏茶水,口中道:“有劳姐姐了,我这厢以茶代酒,先谢过姐姐大恩。”
也是,若生得不好,徐婉顺约莫也瞧不上。
“回夫人,传闻是定下了宁阳侯世子。”鲁妈妈的声音更加寒微。
“宁阳侯世子。”红药喃喃反复,总感觉,这名号似在那里听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王爷这是要让徐婉贞给远嫁?
本来,徐婉贞将来的夫君,就是此人。
她想起来了。
纵使只三五年,徐婉贞这娇生惯养之人,能过得下去?
“夫人,宁阳侯世子现在是宣武卫的千户大人,奴婢听人说,来岁宣武卫和另几卫的军爷们,全都要去北边儿驻扎,叫甚么军来着……”
柳湘芷端起茶盏啜了一口,又笑道:“说来,我晓得的也只在明面儿上,到底此人脾气本性如何,在家里、在外头又是如何个景象,我可真不晓得,得归去问了侯爷才行。”
现在看来,东平郡王还没急昏头,这也是功德。
她一下子抬开端,震惊地看着鲁妈妈。
柳湘芷满口应下了,红药自是感激不尽。
若眼下定了亲,则出阁起码也要比及来岁开春,而班军凡是是在夏末。
待鲁妈妈回转时,便见红药著了身半旧的月白衣裙,乌鸦鸦的头发随便挽了个纂儿,单压着一枚剔透的琉璃长簪,俏生生立在那朱纱窗前,眉眼瑰丽、面如春雪,恍若画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