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恨恨咬牙,深吸了几口气,将心火压下了,方提声叫人出去。
但是,再一转念,她便又撤销了动机。
成,她乐意。
罢,罢,她一个外姓之妇,原就在王府无甚根底,且亦不像五房那般有钱,拿甚么拉拢民气?
安氏挖苦地勾了勾唇。
细看来,她也不过三十许的年纪,生得一张圆脸,眉眼洁净、肌肤白腻,很有几分水秀。
“不得好死的贱种!”
她想起了向采青此前的承诺。
北风携来酷寒的气味,晨光透过窗纸,照进屋中。角落的梅花几上,倒扣着一部书,纸页正被风吹得“扑啦啦”作响,那封皮儿上端端方正写着:
那马全有乃是王爷的亲信,总领庄中诸事,其妻便管了内院,伉俪两个平常不大往背面来。
麻婆子的面色有些丢脸,垂首道:“回夫人的话,老奴也没大睡好,想是这天儿太冷了,轻易醒。”
到时候,她会让统统人瞧瞧她的手腕。
安氏一时愣住了,待醒过神来,立时便唤住了小丫头。
屋里烧了地龙,她又捧动手炉,身上倒是炎热得紧,风吹着还舒畅些。
若不是这所谓的表哥,她又何至于被徐玠抓住把柄,终究为王爷嫌弃?
“……嫂子生受了,大冷的天儿,不拘叫个谁过来讲一声也就完了,倒是劳你走了远路。你这便下去奉告……罢了,嫂子还是先去陪着人罢,我这里与三郎媳妇用了饭再说。”
朱氏咬牙谩骂,袖笼里的紧紧握着,也不知是骂何思远还是徐玠,抑或是王爷。
她猜得出王府来人是为何意。
安氏暗自点了点头。
但是,她不能就这么委委曲屈地归去。
那炭炉子都是她这个主子亲手添的呢。
安氏痴痴地想着,眉梢眼角尽是雀跃。
安氏不敢受她全礼,侧身半避了,口中打趣儿道:“真真巧得很,嫂子拨冗前来,想是丧事临门,偏叫我遇见了,可见我今儿运道好。”
念起念落,也不过一刹儿的工夫,安氏仍旧对镜理鬓,不言其他。
朱氏笑了。
朱氏阴霾的脸上浮起一个淡笑。
她沉下了脸。
前些时一场好雪,至今亦未曾化尽,墙角便扫着几堆,肮脏的灰红色,四周空中上铺着薄冰,显是雪水冻成的,上头还洒着炭灰。
面色扭曲地站了数息,她又撇嘴嘲笑。
语毕,往前踏了两步,双手呈上一枚不起眼的玉戒:“老奴瞧着这戒子像是夫人常戴的,夫人看是不是?”
马家的多么聪明,立时听出其摸索之意,想想也不是甚大事,便拢动手笑嘻嘻隧道:
一时打扮毕,见再无别事,安氏便命人把点心端了上来。
朱氏阴着脸,徐步行至窗边,向外看去。
想想也是。这大过年的,于情于理,都不该把她们这两个正头主子扔在庄上不管,且待节礼之时,各府女眷过府拜年,总要有人出面迎送罢?
总有清算你们的时候!
当月朔乘破车就把她送到这鬼不生蛋的地儿,转头就得八抬大轿把她请归去。
谁言弃妇没有春季?
朱氏并不感觉冷。
那婆子闻言立时便噤了声,再过数息,便有管事妈妈麻婆子领着几个小丫头走出去,齐声向安氏见礼。
幸亏,她脚下的路还没走绝。
总算昨晚的安插没白废。
言至此,缓慢抬开端,扫了一眼安氏的绣鞋。
西次间中,朱氏的表情与安氏差相仿佛。
这会子倒记起屋里另有个主子了?昨儿早晨如何就没想起来呢?
朱氏越想越是镇静,双颊竟出现潮红,面前仿佛现出东平郡王苦苦要求的景象来,忍不住拿帕子捂着嘴,吃吃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