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大事。
安氏不敢受她全礼,侧身半避了,口中打趣儿道:“真真巧得很,嫂子拨冗前来,想是丧事临门,偏叫我遇见了,可见我今儿运道好。”
重重地赏了马家的,命人将之送了出去,她面上的笑容方才垂垂淡去。
很快地,朱氏按捺不住的笑语便响了起来:
“妈妈受累了。”她客气笑着,一如往昔般地带了几分谨慎。
谁想,小丫头尚未回声,一个著黛蓝绸袄、系墨灰棉裙、腰悬铜牌的妇人忽地仓促而来,正与安氏一行走个对脸儿。
安氏先一怔,旋即心头涌起狂喜。
一面说话,她一面便接过玉戒戴上,含笑摆布打量着,面上是失而复得的欢乐欢乐。
罢,罢,她一个外姓之妇,原就在王府无甚根底,且亦不像五房那般有钱,拿甚么拉拢民气?
今儿气候倒好,大太阳明晃晃地,院子里一片灿亮,唯北风酷寒,吹得那窗纸哗哗作响。
回府是好。
总算昨晚的安插没白废。
朱氏越想越是镇静,双颊竟出现潮红,面前仿佛现出东平郡王苦苦要求的景象来,忍不住拿帕子捂着嘴,吃吃笑出声来。
屋里烧了地龙,她又捧动手炉,身上倒是炎热得紧,风吹着还舒畅些。
这会子倒记起屋里另有个主子了?昨儿早晨如何就没想起来呢?
一时打扮毕,见再无别事,安氏便命人把点心端了上来。
但是,再一转念,她便又撤销了动机。
马家的倒是非常见机,低着头没去瞧她,还适时加添道:“因怕扰了王妃,奴婢就先过来讲一声儿,待得了王妃的示下,再去把人请出去。”
只是,这回府的场面,可得由不得旁人。
如果当初由着性子把那贱种弄死了,岂不洁净?
“快着些、快着些,再迟主子就该醒了。瞧瞧这屋里乱七八糟的,你们几个手脚是拿绳头锁着的么?”
谁言弃妇没有春季?
麻婆子躬了躬腰,沉声道:“回夫人,奴婢方才见外头还充公拾好,奴婢且去催上一催。”
“启禀夫人,何家的年纪大了,奴婢想调她去角门上夜,另换了赵家的来值宿,夫人瞧可安妥?”
西次间中,朱氏的表情与安氏差相仿佛。
“三夫人真是一猜就中,恰是有功德儿来着。王府才来了人,现在正在外头跑堂吃茶呢。”
安氏面上浮起了一个淡笑。
安氏挖苦地勾了勾唇。
朱氏阴霾的脸上浮起一个淡笑。
“妈妈这话非常。”安氏笑着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只盯着玉戒,并没去看她。
朱氏辽远地想着,先有些怅惘,斯须又觉恨毒。
那鞋面儿上洒了好些炭灰,怪脏的。
且只来了人,并没送东西?
念起念落,也不过一刹儿的工夫,安氏仍旧对镜理鬓,不言其他。
朱氏阴着脸,徐步行至窗边,向外看去。
由它去罢。
失势的时候就该可劲儿地、拼了命地折腾,不然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