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打了个暗斗。
“……夫人……夫人……快醒醒……您快醒醒……”
委实是事发俄然,由不得人未几问一声。
“你这是在做甚么?”安氏扭脸望向她,满心肠不虞,却也不好发作起来,只问:“赵家的呢?小莲并小桃又去了那里?如何不叫她们进屋奉侍?”
安氏立时晓得,这是她最最钟意那根儿衔珠凤头钗,那钗头的珠子乃是琉璃的,一碰就响。
安氏终究觉出了几分逼真的惊骇,颤唇问道:“妈妈……妈妈可瞧见那……那贼人往那里……跑了?”
不成想,语声未出,那戏台子上忽地一阵锣鼓响,“呛呛呛呛”竟是打起了“惊锤”。
她羞赧地垂眸,两只手揉搓着裙角。
也就在这个当儿,猛可里一阵地动山摇,面前的统统就像那水盆里的影儿,来回地闲逛摆动,未几时,天倾地塌、万物崩裂。
这好端端地,那里来的贼?
安氏皱起了眉。
这是那里来的贼吃了熊心豹子胆,竟跑到王府庄子上来撒泼?
麻婆子便又道:“马管事说了,这院墙不敷高,怕防不住那些贼,便叮咛奴婢们将夫人并王妃请去柴房歇一歇。那柴房已经清算洁净了,夫人放心便是。”
戏台子上,胡琴“咿咿呀呀”地拉着,艳妆的伶人拖着长长的水袖,一转首、一折腰,委宛的曲声随水四散,唱的是:
八开扇水阁的外头,植着两棵高大的桂花,碎金满树、花香清浅,风一拂,似能挑逗人的心。
跟着话音,上房的院门“砰”一声被人推开,王妃朱氏面色乌青地走了出来。
所幸院子小,没几步便转出了抄手游廊,麻婆子抢前两步推开了院门。
低眉向下瞥一眼:大红暗云纹通袖袄儿、国色天香牡丹红裙,委实素净得紧。
她与朱氏的院子便正通着地步,周遭好些巷子,如果贼人从田里摸过来……
更何况,那张老脸看着也膈应。
“夫人您醒了?请您快起榻罢。”
麻婆子倒是一脸淡定,恭声道:“回夫人,是马家的奉侍王妃。”
敢跑到王府别庄肇事儿的,必是悍匪,庄上那几个庄勇,能拦得住?
安氏附和隧道:“妈妈这话说的是。”
至于赏钱,早有婆子替她给了,何需她这个王府三夫人亲身脱手?
“呼――”,北风裹着雪片扑上头脸,刮得人脸皮生疼。
就算加上耕户,那拿锄头的能和拿刀剑的比?
她忙向麻婆子笑了笑,想要说两句场面话,蓦地一道锋利的语声响了起来:
“夫人好记性。”麻婆子点头道,惨白的脸上划过一抹淡笑:“那墙下就是陡坡,外人底子爬进不来。”
她原就胆小,方才也不过一时失了方寸,现在凝下心神,便知马全有安排得很好,遂强笑道:“我记得那柴房紧挨着后墙。”
抓贼?
安氏大骇,张嘴就要喊“拯救”,恰好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直急得她满头大汗,正想找处所躲一躲,蓦地闻声有人在旁说话:
麻婆子也巴不得早早离了此处,闻言忙应了,上前扶着安氏出了屋儿。
这院子平素已然够冷僻的了,现在瞧来,竟与那荒山古院普通无二。
本来是南柯一梦。
略顿了顿,似在考虑措词,很快她又续道:“且柴房也不像这院子招眼,只消多派几小我守着,定是无虞的。”
院子里只点着一盏白绢灯笼,陋劣的光晕下,落絮无声飘落,越添寂然。
安氏胡乱应了一声,加快脚步往前走。
安氏定定地看着她。
麻婆子眉眼不动,用心替她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