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妍忙说：“很快就洗完了。”
秦屹淡笑，“贡献您，应当的。”
秦屹没好眼神看她，“不凉去院里吃两根冰棍。”
苏妍撇嘴，秦屹低头吹着碗边，差未几了，给她：“能喝了。”
秦屹嗯一声。
秦屹照做，双手托杯，以长辈的态度用杯口碰他杯底，小酒盅收回清脆的声响。
唇被他刚捏过烟的手重触，缓而慢的抚摩，她看着他的眼睛，听他说：“旧社会的话，二十个大洋买你充足了。”
“我床单还没洗完。”
苏振生坐在炕里，颜丽君在她左手边，秦屹与苏励挨着坐在右手边，苏妍欠着半边屁股坐在炕沿，五双筷子在炕桌上忙活，瞅着就热烈。
剩下秦屹，他眸光淡泊，嘴角噙着云淡风轻的弧度，似笑非笑，不疾不徐的说：“阿姨这话没弊端，叔你这么说，不就是拿我当外人了嘛，咱不提那些，能坐在一张桌上用饭，就是缘分，何况我和苏妍今后还要常返来看你们，不都说，百善孝为先嘛，叔，这杯酒我就敬您和我姨福寿绵长活百岁,身材安康行如风。”
十冬腊月，阳光透过封尘着光阴陈迹的玻璃窗，洒在灶台前的女人身上。她半蹲着身子，边添柴边拉风匣，大锅里的鲢鱼就着烧红的炉火，浸在味美的汤汁里，沿着锅边的浓汤咕嘟咕嘟的翻着花。
秦屹明显是笑着，可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阿姨，叔欢畅，我陪着喝点。”
“干吗？”她问。
“……”好吧。
三人都笑了，秦屹让苏妍先回屋，说他晾，苏妍说没事，她能行。
秦屹弹他个脑锛儿，“叫甚么哥。”
人被他直接拉到西屋，按住肩膀，“给我诚恳儿坐着。”
吃过饭，苏振生披着棉袄去村上的小商店里跟人打扑克，颜丽君也被街坊叫去打麻将，临走前叮嘱苏妍把家里的床单被罩洗了，因为快过年了。
话落杯起，小酒盅里滴酒不剩。
“甚么跟甚么，”叫她过来就说这？搞不懂。
零下二十多度，湿漉的床单被罩几近刹时就硬成纸板，垂着冰凌。
她捧着碗，边喝边听他说：“小娘们，我上辈子必定欠了你命，这辈子当孙子还你。”
“陪我喝点。”苏振生端起酒壶，要给秦屹倒，秦屹说：“我酒量不可，怕喝醉了。”
秦屹拿起酒壶，给苏振生倒上，后者也让他满上。俩人酒盅再次填满，秦屹用公筷给两位长辈夹了鱼肉，颜丽君眼神睇眼秦屹，“挺会来事的。”
苏妍皱眉噘嘴，眼神愠怒。
苏妍放下筷子，去箱柜里取了个酒盅过来，往秦屹手里一放，劈面颜丽君用眼睛瞄着秦屹的杯子，看着苏振生给他倒满，她在一旁哎了声，“不奉告你酒量不可，还给倒那么多。”
苏妍捏他腰，秦屹没躲，他清黑的眸子里，藏着看不懂的光，也挂着昭然若揭着笑意。
“好了？”
苏妍被拍得轻晃，为了逗他，还用心用手掸掸屁股上的灰，身先人戏谑一声，“给你本事的，今晚还跟你抢炕头。”
“……”有话好好说呗。
实在，苏妍想说，他不是孙子，快赶上她爸了。
“不过就我如许的人，在旧社会也是匪贼，还能跟你妈买？”他勾下唇，“早把你抢了。”
“归正你就别逗他。”苏妍推秦屹腰，“快放桌子。”
苏振生喊苏妍，“小妍，给秦屹拿酒盅。”
“来，跟叔碰下。”
苏励只顾着低头用饭，没看懂大人间的不对劲。
满厨房都是鱼美味，秦屹在一旁歪叼着烟卷看她，问：
秦屹抱着盆返来，刚要问她另有没，就看到地上还泡着两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