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冬腊月，阳光透过封尘着光阴陈迹的玻璃窗，洒在灶台前的女人身上。她半蹲着身子，边添柴边拉风匣，大锅里的鲢鱼就着烧红的炉火，浸在味美的汤汁里，沿着锅边的浓汤咕嘟咕嘟的翻着花。
秦屹哼哼两声，“要不也没站我这边啊，光晓得听你的。”
苏振生说：“第一次来叔家，有甚么不周道的，不风俗的，”
秦屹照做，双手托杯，以长辈的态度用杯口碰他杯底，小酒盅收回清脆的声响。
以后，饭桌上的氛围越来越和蔼，颜丽君虽比之前的神采收敛些，但苏妍还是能感遭到她内心对秦屹的不满和嫌弃。
“别提这茬。”
零下二十多度，湿漉的床单被罩几近刹时就硬成纸板，垂着冰凌。
人被他直接拉到西屋，按住肩膀，“给我诚恳儿坐着。”
秦屹眼一抬，眼瞅着她脸颊红到耳根，狠抽口烟后，两指捏着烟蒂，手一翻，顺势弹进炉膛里，烟头化成炉火中的火种。
她回：“快了。”
颜丽君端着碗，听着喜庆的祝贺，冰封的脸上暴露一丝笑，“还挺会说的。”
苏妍拿起锅盖，看鱼炖的差未几了，将几根火辣辣的小辣椒扔出来，又切了几段翠绿的香菜，往鱼身上一撒，纯粹的红与绿砸进大铁锅里，视觉美感直白、浑厚、带着一股香浓的味道直往秦屹鼻子里钻。
苏励昂着头，看看他、又看看她，“姐，哥。”
秦屹弹他个脑锛儿，“叫甚么哥。”
听到苏妍喊他，苏励小跑着返来，推开门，嘴里哈着一团白气，“姐，我刚才照鸡窝，给它们吓得满鸡窝跑。”
“陪我喝点。”苏振生端起酒壶，要给秦屹倒，秦屹说：“我酒量不可，怕喝醉了。”
“雪大了，后山的路滑，你们玩重视点。”
她说：“鱼快好了。”
他盯着她眼睛，按着纤细的手腕，语气虽冷，但话暖心。
他坐在板凳上，板凳矮，他一条腿曲着，手臂搭在膝盖处，一条腿伸直，脚尖就在她屁股前面，他欠嗖嗖的用脚尖碰碰她，苏妍转头，娇嗔的瞪他眼，“别闹。”
苏励看着他手里的碗，问秦屹：“姐夫，给我姐喝这干啥？”
“我床单还没洗完。”
苏振生坐在炕里，颜丽君在她左手边，秦屹与苏励挨着坐在右手边，苏妍欠着半边屁股坐在炕沿，五双筷子在炕桌上忙活，瞅着就热烈。
“……”苏妍端着碗，愣了几秒。
“归正你就别逗他。”苏妍推秦屹腰，“快放桌子。”
秦屹握着她肩膀往里推，他低头在她耳边，说：“好不轻易给你养的身子，一盆床罩全他妈白搭了。”
“啧，”秦屹皱眉，又勾勾手指。
实在，苏妍想说，他不是孙子，快赶上她爸了。
“那些都是蛋鸡，吓着了就不下蛋了。”
“好了？”
家里只剩下姐弟俩和秦屹，苏妍在厨房洗碗，秦屹跟苏励去院里堆雪人。
苏振生也笑了，“好。”他也端起酒杯干了。
唇被他刚捏过烟的手重触，缓而慢的抚摩，她看着他的眼睛，听他说：“旧社会的话，二十个大洋买你充足了。”
苏妍抿下唇，“实在……也不凉。”
“别。”苏妍笑，“你提了，他可就不站你一边了。”
苏妍看着他，脸被风吹得刺痛，手被胸膛暖的舒心。
苏振生举着酒杯，脸挂不住，可杯子举着，他话就噎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的。
苏妍忙说：“很快就洗完了。”
“让你洗甚么。”苏妍要起来，秦屹又给她按归去，“坐着，你觉得在家呢，洗衣机扔里按个钮就完事，这贼他妈冷的，你手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