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纸里终归包不住火，来年开春的时候，杜哲在呛咳中咳出血来，他盯着巾帕当中那猩红的一点，嘴角微微一翘，惨白着一张脸，深吸一口气，想冲要着仓猝跑过来的曹雪芹笑一笑，却愣是做出一个比哭还丢脸的笑容：
杜哲的病就这么好好歹歹地忍熬着，到了小雪这一天，江宁城中落了缤纷雪花，恰若他们刚从都城来江宁的那一日：一样的千里莺啼、水村山郭，楼台曲池、山枕暖流。
丁荣眼眶一红，强忍住泪，勉强笑了笑，“还是先见过王爷再谈不迟。”
【叮~因为宿主迟迟没有确认，体系将主动为您开启下一个任务，宿主请重视，宿主请重视，no.420工具……】
丁荣见对方认得，恭恭敬敬一礼，轻声问，“王爷在么？”
好不轻易等丁荣哭了一场静下来，弘昼又问，“可，另有甚么？”
“我，不管你曲直别意，还是杜哲，还是旁的甚么人。来自那里，要去往甚么处所，”曹雪芹跨过火盆，看都不看一眼凝集了贰心血的稿子，他悄悄地抓住了杜哲垂在被子外头的手，道，“我只晓得你是阿谁要和我相约百年，相守到老的人，我们誓诺宿世此生，愿生生世世相伴，白首永不离。我、不准你食言，绝对不答应。”
……
“你……”杜哲目瞪口呆，半晌才颤抖着咬牙一个一个字憋出来，“你……在……做……什……么？”
二人周折一番来到了弘昼地点，他悄悄地立书案前，瞥见丁荣他们来了，他竟然还兀自笑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前儿皇兄的神采不大好，我就晓得。没想，这凶煞还是应了——”
“我……”那青年默了半晌，门房这才看清楚他身上穿戴一件粗制的麻衫，腰间还系着一根乌黑的带子，他清了清嗓子，轻声道，“王爷在么？我这里有一封手札，我家仆人要我面呈给王爷。”
曹雪芹嘴唇翕合指着杜哲，迟缓地摇了点头，皱眉、面庞变得非常痛苦起来，他俄然怪叫一声，冲出了屋去。杜哲神采惨白地看着曹雪芹的背影，紧紧地抓住了胸口的一团布、揉捏在一起，脸上的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杜哲看着那在火中烧成了灰烬的稿子，又看着握着他手的曹雪芹，终究抽了抽鼻子，紧紧地搂住了曹雪芹的脖子。外头百花盛开、绿意盎然，院中的桃花开得富强非常，落得小院内满地落红，东风乍起时候，不由叫人侧目、动容。
以后，
……
【恭喜宿主，任务no.419完成。即将开启下一个天下，请宿主确认。】
“这些……”曹雪芹颤抖地扬起手中的书稿来，“是那书的最后几页，我、早写成了，只想着待你身子好些，就给你看的。但是现在——”
丁荣说不下去了，弘昼也是一片唏嘘，都城正月里的雪尚未融透，外头滑雪时滴滴答答的声响，好似那夏季里，一场未尽的雨。牵着断肠处，总要有人哭一哭，来尽了哀思才行。
那门房还想问些个甚么，本来的那位长史官却正都雅见了这一幕，他盯着门外这位青年看了看，俄然认出了来人来，他仓猝走过来，捉着此人的手问，“丁……但是曹爷身边的小丁先生？”
再醒来时，杜哲发明他躺在床上，有个大夫在给他诊脉、开方剂，然后丁荣他们出去忙活服侍了一阵。待到世人都退下、只留他同曹雪芹两人的时候，他才颤抖着捉了曹雪芹的手，轻声道，“霑哥儿，我不晓得这话说出来你信不信，但是我……总归是要说的。”
“以是，雪芹……你要好好活着，明白吗？只要书成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我还会去下一个天下，而你，你……《红楼梦》这本书会叫你名垂千古的，天下间，会有懂你的人的。我、我死今后……你忘了我，找别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