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核心,一个孔武有力的劲装男人,眉头紧皱的对个戴着斗笠、身穿青布直裰的中年男人道:“老爷,这魏知县在玩火啊……”
“看来还没完整朽掉……”中年人点头笑笑,和壮汉一前一后,消逝在街角。
那男人向上推了推斗笠,肥胖的脸上,闪现出淡淡挪揄道:“你刚才不是击节喝采么……”
魏知县没作声,一张白面垂垂冷峻。
魏知县前脚回到签押房,方才摘下梁冠,后脚便有六大粮长连袂求见。
亲随张张嘴,想要说甚么,却听魏知县接着道:“第二件,你去找司马师爷,把这个月的工食银结了,然后卷铺盖分开县衙,不再任命!”
“是……不敢!”亲随这才觉悟过来,从速扑通跪下道:“大老爷,小人到底犯了甚么错,要被开除出去?”
“来人!”魏知县俄然断喝一声。
“这下你们说,那些赃官、贪吏、坏粮长,到底该不该杀!”
两人出去县衙,叫上六名粮长,来到周家酒楼。单间里,几位老爷子在坐卧不宁的等动静,他们传闻,县衙的民壮全都出动,分赴各乡去立碑,老爷子都是胆战心惊……固然编造黄册、收解粮草跟他们没有直接干系,但兼并万顷田亩而又将赋役转嫁到小民头上,是他们发财致富的不二法门,如果黄册公开了,非得全漏了馅!
魏知县没有理睬,让长随为他解下大带、敝膝、朝服、又接过浸湿的毛巾压在脸上,借着冰冷的触感平复下亢躁的情感。
“唉,朽木不成雕也……”老爷叹了口气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应用之妙、收发自如啊……”
“这也太放肆了吧,怪不得太祖爷要杀人,杀得好,杀得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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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亲随在衙门里混久了,竟涓滴不慌,安闲答道:“大老爷消消气,小人也是一片忠心,只因为那些粮长不但寻死觅活,还尽说些吓人的话,小人怕闹出性命来,才不得不禀报。”
“哦……”壮汉缩缩脖子,看向台上时看,见魏知县已经打道回衙,众官吏衙役也跟着分开八字墙,“老爷,我们这就去见魏知县?”
‘砰!’魏知县将手里的书重重一摔,吓得那亲随一缩脖子。
“这哪是唬人啊?他已经把棋走死了,这时候停下来,要成为笑柄的。”壮汉难以置信道。
那长随只好退出去,魏知县便拿起一本《大诰》细细翻阅,他可晓得甚么叫‘化腐朽为奇异’了,那王贤从已经快被忘记的大诰里,翻出的两条条则,让他明天这场翻身仗打得有理有据。实在是比当年金榜落款还痛快!
“好。”司马求出去,把魏知县的话转告两位佐贰。
“喏!”感遭到大老爷的气场,皂隶应得非常清脆。
“好!本官让你们看得明显白白!”魏知县一挥手,两个差役推出辆大车,扯掉车上覆盖的红绸,便暴露两块石碑来,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字。只听魏知县道:“本官将本县的赋役黄册,刻在石碑上,立在各里村头!诸位归去后,可奉告村夫检察,如果发明碑上没有你家的名字,而你却一向在交税,就当即来县衙禀报,本县定将上达天听!想我永乐天子的派头直追先帝,毫不会让百姓绝望的!”
“你如何当值的?”魏知县黑着脸,刻薄的调侃道:“签押重地,就由着他们在内里胡搅蛮缠?我就是养条狗,也晓得朝他们汪汪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