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增点了点头,似与九如是旧识。
“好茶,这想必就是府上的一口香了。”王增道。
“有一句佛偈不甚了了,正在就教佛子呢?”昭然脸皮甚厚隧道。
李墨明显晓得所来之人并非真得公主,便缓缓隧道:“这一口香本来长在绝壁峭壁之上的野茶,需得人赶在拂晓之前,趁着叶上露白,将嫩叶含在嘴中,并且必须是妙龄女子,方能保得野茶的天然香气。”
“那便观现时相。”
他往九如的身上一歪,揽起裙裾,将一只白净的腿踩在九如面前的案上朝着九如的耳根吐着气问:“那佛子不如点评一下奴家的这副皮郛?”
昭然却心想这妖怪瞧来是愣头青,或是晓得上面有佛子在,是以先敲佛钟,以示挑衅。
昭然瞧了瞧,内心也哼道:“公然是杀人害命的好场合。”
“哦哟!”昭然内心暗自龇了下牙,几日不见这小佛子道行又见长了,“来点猛的!”
啊,呸……昭然眼皮抽了抽。
“天气也晚了,便姑息着些吧,蒸盘点额鱼,炸盘麻屋豆,再来壶仙乡茶,快去吧。”昭然摆了动手。
哦,茶叶是妙龄女子含在过嘴里,昭然斜眼去瞥九如,却见九如神采安静,端着茶碗的手指白净苗条,却稳如泰山,昭然略有些绝望。
话不投机半句多,九如微微倾身,便转过身去接着誊写佛经去了。
李墨神采微有些灰败:“我本来有妻妾三人,两名妾侍娶进门来没多久便过世了,本年亡妻更是惨遭横祸,想我必是不详之身,不肯多缠累别人,便都放上面的仆佣走了……”他说到此处语带哽咽,竟是说不下去了。
九如点头道:“人生活着,所见不是虚枉,若执于所见,所见便是虚枉;所得不是虚枉,若执于所得,所得便是虚枉;所恨不是虚枉,若执于所恨,所恨便是虚枉;所爱不是虚,但若执于所爱,所爱便也成了虚枉。仙颜不是虚枉,但若执于妍媸,皮郛便是虚枉。”
两名侍女稍作踌躇,她们是附马府暗中陪养的女保护,但是倒是陪养来保护真公主的,可不是昭然这个劣等穷户冒充的公主。
“塔上可有人?”王增说道。
他摸了摸下巴,感觉言传不如身教,趁着孤男寡女,如果九如咀嚼到了耳鬓厮磨间的妙处,远比本身说破了嘴巴都顶用。
昭然那里肯放过他,伸手拉过九如的手笑嘻嘻隧道:“投桃报李,我也学过一点看相,便同你瞧瞧手相。”
昭然如何不晓得现在鲤鱼难寻,不过是为了支开身边的人罢了,没想到却把李墨跟王增给弄来了。
只不过这真的学子半途叫九如给掉了个包。
九如搁下笔,微微哈腰垂下视线道:“相由心生,境随心转,一人之运并非天生命定。”
九如淡淡隧道:“庭下昙开一瞬,不过数息,佛前莲开一瞬,却需千年,生命只在一开一合之间,并无是非之说。”
昭然装模作样地由王增搀扶着从马车高低来,昂首见九如穿了一身儒衫,腰间系了条素绦,乌黑的长发挽了只锥结,额前缚有红色抹额,在灯光下一照更显唇红齿白,秀润天成。
这佛堂离着后墙很近,那妖眚即然勇于顶风作案,必然是骄狂之辈,如果再给它这么一个瞧似易逃的场合,只怕它明知是圈套也会冒险一试。
王增又给昭然留下了两名女婢,那两名女婢腰背要比平常的女子宽些,明显是习过技艺,暗中庇护昭然所用。
是以只是略作踌躇,就相携出门去,出得了门反而松了口气。
他们的话刚说完,只听屋脊处“吧嗒吧嗒”作响,密密麻麻让人背脊生寒,李墨颤声道:“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