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瞥了张居正一眼，见他神采举止大异于昔日，似有话在心却难以出口，忍不住道：“你有甚么话要说？”语气居高临下。
吴文佳没有想到，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张居正，何故如此大怒失态，吓得“嗵”地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首。
“想必，这回内里不会采纳了吧？”高拱用心说。
高拱用心咳了一声，也不行礼，径直在左边的椅子上落座。张居正跑畴昔，坐在右手的椅子上，这是他往昔常坐的位子。曾经的废寝忘食商讨治道的场景，恍然就在明天。但是，风云际会，已经身在中枢的昔日盟兄弟，相互猜忌着，场面变得非常难堪。
“多谢玄翁谅解！”张居正爬起来，又躬身一揖，退回、坐下，慨然道，“居正忆昔中玄兄多年的教诲，惭愧不已。居正入仕，每遇窘境，总有中玄兄指导，若非跟随中玄兄，居正安有本日？玄翁是兄长，亦是恩师，望玄翁仍以弟、以生畜居正。”
张居正想说甚么，又咽了归去。
“嗯，科道啧啧有言。”高拱摆出一副轻松把握大局的姿势，一扬手道，“你不须困心，我已托四言官遍告科道，力止之矣！”他瞟了张居正一眼，“如何，叔大不晓得？吴文佳、周良臣皆楚人，用此二人者，就是想让他们奉告你。竟未告叔大知之？”他摇摇手，“事情都畴昔了，你就放心吧！”
高拱很受用，虽未说话，但脸上的神采却由愠怒变得驯良起来。
已在花厅候了小半个时候的张居正，一见高拱走过来，忙起家相迎，躬身深深一揖：“居正给玄翁存候！”
张居正“嗵”地一声双漆跪地，叩首道：“玄翁以此责居正，居正何地自容？今但愿中玄兄免罪，容弟改过！”
“玄翁说的是，”张居正忙道，“居正听玄翁的。”
高拱暗忖：叔大发誓痛改前非，正可借机查验一回，便道：“叔大，目今要大修内治，要做的事情太多，内阁里只要我们两小我，实在忙不过来，这事，我看不能再拖下去了！”语气是定夺性的，像通报本身的决定。
高拱对劲一笑：“当作果吧！”
“哼，这个周良臣！”张居正咬牙切齿地说，“今后不准他再进家门！等着瞧！”又对吴文佳吼道，“滚！”
张居正刚进家门，吴文佳恰好也到了，站在垂花门向张居正躬身见礼。张居正阴沉着脸，像是没有瞥见，顾自往书房走去。吴文佳提心吊胆地跟在身后，待进得书房，张居正回身瞪着吴文佳，大声呵叱道：“如此大事，为何不禀报？！”
吴文佳浑身一颤，故作茫然状，内心却在策画应对之词。
“玄翁，居正昨晚就想来谒，一则时候晚了，一则玄翁家里有客人，迁延到了本日。”张居正以奉迎的腔调说。但言外之意，倒是在提示高拱，他晓得那些个弟子故旧在煽动教唆。
张居正难堪一笑：“皇上病重不能理事，既然玄翁定了，内里谁敢采纳？”
张居正明白高拱的的意义，却不肯再回应，他见此行目标已然达成，再逗留下去，恐节外生枝，遂起家告别。
“游七，你这就去，传吴文佳到府！”出了高府，张居正翻开轿帘，叮咛游七道。
“高福，退下吧！”高拱一扬手道，“不准人来打搅！”
“看来，今后尚可同心相济，同谋国事。”高拱自言自语着，“惟皇上的病情……”他沉吟着，俄然眼睛一亮，“对！若再有捷报，皇上高兴之下，病情当大为好转！”如许想着，快步走到书案前，提笔给殷正茂修书。
吴文佳又叩了两个头，爬起来灰溜溜退出版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