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道:“估计后续还会有本,一旦词涉你我,当设法停止,不的,鼓吹出去会好事!”沉吟半晌,又道,“这些日子风声紧,厂公就不必到东斗室来了。有事命徐爵、游七通传。”他向文华殿东配房一指,“那些个讲官,都是玄翁所荐,不免不向他通禀。”
当晚用罢晚餐,程文、宋之韩、骆遵一帮弟子,不约而同到了韩楫府上。
冯保“嘿嘿”一笑:“不过劾曹大埜诬告元辅,而恐高胡子必不肯留,劝万岁爷特加信赖,勿令去。咱看这些本都是做做模样的,无关痛痒。”
“当年齐康弹劾徐阶,凿凿有据;现在曹大埜论劾师相,可谓信口雌黄。”韩楫激愤地说,“可当年除了刑部葛守礼,部院倶上公本要求严遣齐康,并硬说师相是幕后指授者。现在呢?吏部不成能上本;户部尚书刘体乾一贯不仰赞师相政纲,必不会上本;礼部尚书高仪谨小慎微,他不会上本;刑部刘自强也要超然;工部朱衡带河道总督衔在外治河,也就是兵部博老要上公本,不过是请皇上慰留师相罢了,做做模样罢了!”
“说够了吧?”一向不说话的韩楫瞪着眼说,“和曹大埜之流较量不值得。打蛇要打七寸,得对准幕后黑手才是上策。可师相的为人诸位不是不晓得,他会同意我辈进犯幕后黑手吗?”
“当年师相失徐阶欢,徐阶的弟子故旧群起而攻之;只一个齐康站出来论劾徐阶,不唯遭徐阶的弟子故旧围殴,还被师相呵叱,降调外任了!”程文痛心疾首地说,“师相老是说相天下者无己,不敢有其本身,可不谋其身,被人家谋去,另有谋国的机遇吗?师相却总想息事宁人,我看此次不能听师相的,得干起来!”
“谨慎些也好。”冯保点头道,“最好再物色些人,持续弹劾高胡子。只要锲而不舍攻陷去,就像隆庆元年那样,高胡子非滚蛋不成!”
骆遵叹了口气:“算了,先别说甚么幕后黑手了,只要求严遣曹、刘,挽留师相就是了。传闻科道里很多人都上了本,部院寺监也有本上,我辈随大流上本算了。”
“有言在先,不管如何我不能公开与玄翁分裂。”张居正道,又问冯保,“各本可有关涉你我的?”
此前,高拱已上本请辞,言“既经言官论列,理宜引退,幸特赐夺职。”皇上慰留,口传谕旨:“卿忠清公慎,朕所深知。妄言者已处罚矣,宜放心辅政,以副眷倚,不允所辞。”这些张居正都看到了,且差人送到高府。高拱再次求去,也是料想当中的。张居正只是想看看高拱说些甚么。他展开一看,上写着:
“够朋友!”冯保讽刺地一笑,“嘿嘿,不愧是存亡之交!”他俄然脸一沉,“张老先生,预备后事的事,你上紧些办,别让人家醒过闷儿来,把咱给闪了!”
“厂公放心,居正内心稀有。”张居正道,见冯保起家告别,又叮嘱道,“居正与厂公交友之事,不成透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一旦有人本中论及此,必将告急灭火,万不成令其势伸展!”
“师相竭忠报国,万世永赖,曹、刘之辈屑小,倾陷辅弼,罪不成胜诛!”宋之韩恨恨然道。
宋之韩鼻腔里收回“哼”声,不满地说:“可他却说,不能一错再错。师相曾慎重叮嘱他,掌司法者要矗立持正,万不成媚权势,还要他像当年的葛守礼葛老学习。是以此次他不上公本,也不上独本,要超然。”
“上本!请皇上严遣姓曹的!”骆遵撸着胳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