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质,你是不是觉得,你上计时优叙,得以擢言官,是高相赏识你?”他用手指一敲桌子,“错!”顿了顿,道,“是我求江陵相公在高相那边为你美言,方得正果。”
高才更加迷惑,不知曾省吾何故如此主动筹措三哥的寿庆之事,便照实回应道:“前些日子家嫂寿辰,曾提及过这事,家兄言:日用不敷,遑论酒楼摆宴。听家兄的设法,是统统从简。”
曹大埜脸上的肌肉跳个不断,心潮彭湃,面色通红,端起酒盏顾自饮干,道:“门生惟侍郎之命是从!”
西直门内有一家叫钱塘斋的酒楼,在一个清幽的雅间,户科给事中曹大埜独坐此中,渐渐地品茶。他接到曾省吾的邀帖到此餐叙,已等了一刻钟了。
“不会!”曾省吾一拍胸脯,“必能构成守势!”
“德卿啊!”曾省吾边落座边以亲热的语气道,“令兄元翁,以辅弼而兼掌铨政,冗忙可知。访得再过半个多月,就是他白叟家的花甲之寿了,总不能无声无息吧?唉——”他叹了口气,“元翁无子,律己甚严,筹措此事,非德卿莫属。德卿是晓得的,江陵相公与元翁乃存亡之交,他向我提及元翁寿辰之事,我就冒昧来访,欲与德卿一同画策,为元翁办一场像模像样的寿庆!”
“高相复出,就干了两件事:抨击徐阶,赶走同僚!”曾省吾轻视地说,“究竟摆在那边呢!徐阶三子被逮了吧?陈、赵、李、殷四阁老致仕了吧?他整天忙乎这些,惟江陵相公埋头做事。”曾省吾盯着曹大埜问,“你说高相做了甚么闲事?开胶莱新河吗?这倒是他想干的,可江陵相公略施小计,他就没干成嘛!”曾省吾对劲地说,又自问,“撤除汉奸赵全、封贡互市?这件事,完完整满是江陵相公一手做成!不瞒梦质说,办这件事,江陵相公三计只用其一,罢了!”
“喔?侍郎大人请见教。”高才谦恭地说,躬身前引,请曾省吾到花厅入坐。
曹大埜又是一阵冲动,斯须,忐忑道:“侍郎大人,只门生一人,恐势单力薄。”
“放心,我有一个成败都得益的画策!”又“嘻嘻”一笑,“快拿好酒来吃,吃了酒,好去处事!”
“错?”此次曹大埜有些不信,伸着脖子问。
“梦质传闻了吧,前两天,高相上本言阁臣五日一视太子学,皇上大怒,说不料高先生对太子如此疏慢!御笔钦批,要阁臣每日轮番一员看视。看出来吧,皇上并非像朝野传闻的那样信赖高相!”曾省吾一脸奥秘地说。
“德卿不必操心,元翁弟子故旧很多,只要和他们说一声,此事必能办好。”曾省吾道,又提示说,“喔!不成张扬出去,暗里整备就是了,不的,场面就太大了。以元翁的为人,不必奢糜,摆他十几桌宴席,再请梨园子唱场戏,也就够了。”
“要趁热打铁!”曾省吾撸胳膊挽袖子道。他眨巴下眼睛,“诽谤计火候还不敷,当再加把火!”
高才点头,感觉曾省吾所言,倶在理上,送曾省吾出门时,竟有几分打动。
曹大埜一惊,不知曾省吾何故俄然收回这般感慨,细细咀嚼,又觉乃肺腑之言,遂点头道:“请侍郎大人指教。”
“喔?元翁提及‘家用不敷’?”曾省吾眸子子滴溜溜一转,面露忧色,“元翁廉洁守贫,家如寒士,尽人皆知。为他白叟家祝寿,何需他白叟家自掏腰包呢?也就是元翁,律己太苛,如果别人,此一寿诞,收个万把两寿礼底子就不在话下。元翁天然不会收礼,但摆宴庆寿不管如何是要做的。”他欠身向高才这边靠了靠,“德卿试想,元翁没有子嗣,若无报酬元翁筹措寿庆,他白叟家必会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