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玄翁,景象有变?”张四维吃惊地问。
疏至,言其不成成之状,即过玄翁,玄翁慨然请罢。盖其初意,但忧运道艰阻,为国度长远计耳。今既有不成,自难胶执用心。盖天下事,非一人一家之事,觉得可行而行之,固以是利国度;觉得不成行而止之,亦以是利国度也。此玄翁之高爽虚豁,可与同心共济,正在于此,诚社稷之福也!
“传请!”张居正利落地说。
“这……”高拱寂然地瘫坐在坐椅上,很久无语。
张居正听出高拱的语气不对,便噤口不复再言。
“叔大!”这天一早,高拱在文渊阁前下了轿,正瞥见张居正往里走,便在前面叫了一声,待张居正回身,高拱皱眉道,“胡槚去了十好几天了,如何消息全无?”
张居正又道:“胡槚直接上疏,当是怕误了事机,也是体认玄翁办事高效之意,玄翁不必活力。”
张居正忙道:“玄翁既有此议,居正必仰赞,无妨付诸廷议。”
高拱终究暴露一丝笑容,自言自语道:“嗯,还算是明白人,凡事不能只说不可,要说如何办才行,如许的人,还是可用的!”说着,提笔给胡槚回书:
“玄翁,此疏批交工部题覆?”张居正叨教道。
“胡槚疏言甚么‘误国病民’,甚么‘古人既误’如此,委实有些刺耳,心还是好的。他是玄翁的弟子,谅不会用心调侃玄翁,玄翁不必介怀。”张居正持续安慰道。
张居正沉默,内心暗忖着:玄翁竟说出改“非翰林不入内阁”之制,委实令人震惊!
臣细察勘分水岭,皆流沙善崩,虽有白河一道,徒涓涓细流,不敷注灌。至如小胶河、张鲁河、九穴,都泊稍有洪淤,亦不深广。胶河虽有微源,然阵势东下,不能北引……
“胡槚必是怕玄翁雷霆之怒,方先投书给我的。”张居正边呷着茶边道。
张居正略一思忖,提笔回书:
新河之议,原为国计耳。今既灼见其不成,则亦何必罄有效之财,为无益之费;持固必之见,期难图之功哉!幸早以疏闻,亟从寝阁。
“哪来那么多废话!”张居正呵叱了一句,“以三省之见,当如何区处?禀报玄翁?”
张居正刚回到家,正在用晚餐,游七禀报:山东巡抚梁梦龙急足到。
高拱一扬手:“开胶莱河,罢议!”说着,起家往外走,“这会儿脑筋有些乱,好好理理思路再说。”
人回,草草布意,以安执事之心。抚、藩二员,亦乞告以仆意,恐其不喻,谓与初议相左,而意或有不畅也。
“胶莱河之议罢,漕运困难如何破解?被困死?!”高拱烦躁地大声道。他一心为漕运困难无解而忧愁,并未想那么多,是以对张居正的安慰便生出多少恶感。
苟率意出内帑百万之费,以开三百里无用之渠,如误国病民何?臣请亟罢其事,并令所司明示新河必不成开之端,勿使古人既误而复误先人也。
张居正也跟了出来,一脸愧色道:“玄翁,居正亦未推测胡槚会上疏反对开河,早知如此,当初不该建言差他去。”
新河之议,本出仆意,然非有用心也。今执事查勘详悉,明示不成,不循仆意,亦可谓无用心矣!愿即题止可也。盖可开则开以济运,所觉得国也;不成开则止,以免有利之害,亦所觉得国也。而我何与焉?其初献议之人,亦须善慰遣之,无让其失策,恐阻将来任事者之心。至于海有可通之路,闻之甚喜。但不知事果何如,殊切悬企。倘有下落,愿早见知,若得谐此,则于国有万分之利,而又无一毫之劳费,纵使新河可开,亦不及此,而况云不成耶!执事忠于谋国,勉强明尽,而又不依违顾望,徒事迎承,仆实心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