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淳本已起稿,要给高拱投书,陈述对侯必登其人不成信誉,忽见邸报刊出,侯必登升补广东布政司右参政仍兼佥事职衔管潮惠兵备事,赵淳感喟很久,书牍也就未封发。
“按台,门生就与山寇海贼交通过。”来经济道。
“只说潮州之事。”赵淳善解人意地说。
赵淳怦然心动,一想到将夜明珠传之子孙,多少代后玄孙们还拿出来念叨乃几世祖所传,委实是件美事;可转念一想,高拱加意肃贪,万一……他忙摆手道:“这个不成!本差身为监察官,焉能收礼?”
几个月前,殷正茂听潮州知府侯必登言,潮州府推官来经济形迹可疑,遂差人请巡按御史赵淳到潮州一行。巡按御史只七品,却不受总督节制;相反,还可监察总督,是以殷正茂并未向他交底。但总督对朝廷说话,分量毕竟比巡按御史要重,既然总督有此意,赵淳也不便违拗,遂风尘仆仆巡查潮州。
赵淳恍然大悟似的,道:“喔,是这么回事啊!”
“知府对此事耿耿于怀,遂乘机媒孽门生。”来经济又道,“隆庆三年,门生蒙委,管广济桥桥务,知府自捏揭帖,言门生贪污桥税,并差人查对,以知府之尊,挟虎狼之威,提拘商家照簿认税,孰肯有不认者?显系挟仇团陷。门生不平,禀明道台主持公道。道台差人来查,查得门生管桥一年,抽银八千五百余两,而前后两年,则别离为四千八百余两和四千三百余两,遂怒斥知府,为门生洗冤。知府对门生之恨,遂不成解。”说完,他委曲地一抽鼻子,“门生所言,乃一面之词,按台自可找上高低下的人访咨。”
赵淳大起恶感,硬邦邦地问:“那么明府可知,谁暗通山寇海贼?”
一番访咨,驻潮州的两道,府辖各县,众口一词,与来经济所说几无异同,世人无一为侯必登美言者,反而对来经济或怜悯或敬佩,竟无指责者。
赵淳已被来经济的说辞所打动,点头道:“两位道台都与本使说过侯知府的不近情面,看来,高低对他都甚不满。”
“不能让玄翁听侯必登的一面之词。”殷正茂道。
“呵呵,那里话!”赵淳一笑,指了指站在两旁的道府官员,“照理说,诸公也不该来接,不能讲这个场面嘛!”但内心对侯必登便生出几分不满,暗忖:我听玄翁说侯必登乃循吏,就向军门死力保举,他攀上总督这棵大树,就视我为无物?
赵淳心“突突”直跳,暗忖:若访得来经济无事,侯必登为世人所不容,便将此物收下;不然,退给来经济。如许想着,忙把夜明珠收好。他当即撤销了去拓林访咨的动机,把全数精力,放在查访侯必登与来经济互讦一事上,整日在潮州城内四周访咨。
侯必登未敢说出来经济的名字,但他晓得来经济经常以各种名义出没于拓林镇,遂道:“拓林镇乃山寇海贼穿越之地,按台无妨到那边访咨。”
来经济早有说辞,道:“前任巳故熊廵抚大征曾一本,驻札潮州,因府皂殴打标兵几死,批行门生究问。门生秉公而断,并未护短,将府皂责治。侯知府遂以此挟恨门生。后熊廵抚擒获曾一本,会官审验,侯知府当堂冷言冷语说:‘真假难辨’。次日,飞帖遂遍及都会,说所获曾一本真假难辨。熊廵抚以此抱忿成疾,欲移出城避之,司道强劝乃止。此门生与知府相嫌之始。”
赵淳自收了来经济的夜明珠,说话的底气就远不像之前那么结实了,在殷正茂面前,一副奉迎状,摸索着问:“军门的意义呢?”
“按台,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