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学曾没有接话茬,而是焦心肠说:“时下土蛮大肆攻锦州,似有图谋,请玄翁唆使应对体例。”
“玄翁,朝廷曾给戚继光定了端方,只准恪守,不准出战。刚才魏侍郎告,玄翁嘱传檄戚继光驰援锦州,恐此举……”郭乾一脸无法地说。
高拱一扬手:“兵部的事,兵部去办。”言毕,疾步走出直房,一进后堂,就镇静地说,“刚才咨询魏侍郎,他谓辽抚,张学颜可用。”
魏学曾沉吟半晌,道:“有张学颜者可。”
主事翻看簿册,答:“修险隘、练游兵,实心任事,克尽厥职。”
“玄翁玄翁,不必了。”郭乾忙走上前去,拉住高拱的手臂,“下吏这就归去传檄戚继光,这就办!”
魏学曾揖辞而去,高拱快步走到后堂,侍郎张四维、各司郎中都在。高拱沉着脸在正中的位子坐下,瓮声瓮气道:“辽东巡抚,换人!”他扫视了一下议场,“恰好都在,现在就议新人选。”
高拱沉吟半晌,道:“蓟州兵备道张学颜,如何?”他一指文选司主事,“说说张学颜的经历。”
“玄翁,张学颜毕竟是兵备道,离巡抚差着好多台阶呢。”文选司郎中提出了贰言。
“破格拔擢也有先例,但张学颜其人,未闻时誉。”文选司主事接着道。
“大略是辽东战事,不能误了戎机!”高拱像是自言自语,边说边忙起家往直房走。远远的见郭乾、魏学曾站在直房门口,他加快了法度,近前问,“大司马所为何来?”
“辽东局势委实堪忧。”张四维道,“巡抚担子特重。”
张四维感喟一声:“经此一役,必是士气愈懦,虏气愈骄,继以荒旱相仍,饿殍枕籍,内乱内忧,势如厝火矣!”
高拱点头。
“学曾也有此意!”魏学曾笑道,“那学曾就说是玄翁的意义,想来大司马也只好接管了。”
“辽东巡抚,谁可任之?”高拱问。
“刚才接塘报,土蛮于冰天雪地时大肆犯锦州,总兵、参将两员大将战死!”高拱插话说。
高拱大声道:“张学颜其人,卓荦俶傥,时眼不能识,置诸盘错,利器当见。辽东交给他,尽可放心!文选司速起本,李秋勒致仕!张学颜以都察院佥都御史衔,巡抚辽东!”
世人皆沉默。
高拱未接茬儿,问:“张学颜兵备宁远时,恰是魏学曾在辽东做巡抚,对他做何考语?”
“吏部的人,不能只会排资格,论资格!”高拱脸一沉道,“时下改革改制,你们都不体贴?嗯?!”见议场一片沉寂,他大声道,“本阁部上过《议处本兵及边方督抚兵备之臣以裨安攘大计疏》,业经皇上御笔钦批:‘兵事至重,人才可贵,必博求预蓄,乃可济用。览卿奏,处画周悉,具见为国忠猷,都依拟行。’该疏明显白白写着,边方兵备缺,即以兵部司属补,边方巡抚缺,即以边方兵备补,边方总督缺,即以边方巡抚……”
高拱接阅辽东塘报,肝火冲冲地说:“总兵、参将战死,巡抚却躲在城中不出,太不成模样!”
“呵呵,从郎中外放,不到一年换了三个处所,是玄翁成心种植的吧?”议场里有人笑笑说。
高拱闻言,火气“噌”地窜到脑门,神采乌青,一言不发进了直房,走到窗前,背对着二人站着,很久方蓦地回身:“不让戚继光出战,是因为蓟镇位在肘腋,东有土蛮、西有俺答,怕顾此失彼,此时俺答会与土蛮同谋助攻吗?”也不等郭乾回应,绝望地说,“戎机不容喘气,本不想渎扰皇上;既然大司马怕担责,本阁部就奏请皇高低旨命戚继光援辽。”说着,跨步走到座椅,边落座边提笔,就要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