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迟疑很久,一顿脚,跟着骆柱子到了一个拐角处嘀咕起来。
顾彬公然差他的伴计骆柱子扮成墨客状,到吏部首门外浪荡、等待。这天,骆柱子见一个官员在吏部衙门前向内张望、盘桓,一脸焦心状,上前搭讪道:“这位官爷,想找谁?我帮你牵线,必能办成。”
“这个……”孙大霖支吾道,“各巡按御史、巡抚参劾官员,凡是都差未几,够交差就行了,是以本部接到的要题覆的弹章各省相差不大,下吏不好鉴定那里贪风最盛。”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吕光眸子子滴溜溜一转,说。
顾彬问计,吕光附耳低语了一阵,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阵,吕光叮嘱顾彬:“渐渐来,先去吏部分口找买卖。”
两人嘀咕一阵,谢万寿跟着骆柱子来到对劲酒楼,进了一个雅间,坐了半晌,顾彬走出去,道:“官爷办何事?”他伸出两根手指,“这个数,不还价,事成以后再付。”
孙大霖内心“格登”了一下,考功司已拟了处罚呈批,为何还要如许问?清楚是不承认了。但他还是咬着牙,把已拟的题覆反复了一遍:“玄翁,论法本当拟斥。但念其初授知县,在任日浅,姑从宽处罚,改调闲散,以全器用。”
这天中午,孙大霖忽听高阁老传召,不知何事,忙到尚书直房谒见。高拱头也不抬,问:“你掌考功,参劾文官倶经你手,你说,哪个处所贪风最盛?”
高拱向外摆了摆手,道:“归去好好想想,有你陈述的机遇!”
高拱向后仰了仰身,任他把文牍拿去。孙大霖刚要走出直房,高拱俄然道:“传闻你察狱山东,惹了很多风言风语,如何说?”他掌吏部以来,要求为官员建簿册觉得参验,月终呈报,三个月来已有八十余册报来,吏部每个郎中的经历自是在他把握中。刚才见孙大霖满脸淌汗,神采不对,遂生疑窦。
孙大霖闻言,抬腿迈步,腿竟有些发软,像踩了棉花似的,闲逛了几下,直到走出好远,才规复常态。但是,回到司里,却坐卧不安,重拟文稿的心机一时全无。呆坐了半个时候,蓦地起家,仓促往外走去。
“谢万寿滥刑以逞,打死性命,其酷何甚!以酷而留其官,是废朝廷之法;以酷而调其官,是残他处之民!”高拱满脸怒容,他抬眼盯着孙大霖,“若谓在任日浅,弃之可惜,则性命、国法,不成惜耶?”
议处被劾处所官,是吏部的例行公事,此次只是一个知县,且目标也只是保住官员身份,不被撤职;高拱当然办事当真,但他要办的事太多,那里会重视到这件小事?孙大霖遂半推半就答允下来。接到要吏部议处弹劾谢万寿的弹章,孙大霖没有批交主事,本身亲身动笔,考虑很久,拟稿呈上。
“下吏记着了,下吏也当多方查访。”孙大霖灵巧地说,正要见礼退出,高拱脸一沉,点着摊开在面前的一份文牍问,“巡按河南御史杨相劾祥符知县谢万寿性资刚暴,擅用非刑,打死无辜苏仲仁,该若那边罚?”
顾彬一脸痛苦:“可时下如何办?当官的不来吃喝,弟子看这酒楼只好关张。”
吕光滑头一笑,给门徒出主张道:“关张倒也不必,门面还要立着,能够做别的买卖嘛!”
孙大霖忙点头,神采镇静地说:“玄翁经验的是,下吏这就照玄翁的意义重新拟呈。”说着,伸手去取文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