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阁老,你不是在大力裁汰冗员吗?连太病院按摩科都裁了,如何俄然又加员额?”刑科给事中舒化嘲弄道。
百官在“嗡嗡”声中散去,刑科给事中舒化义愤填膺地说:“他一上来就事情祖制,我要上本!”
“高先生说的是!”皇上以赞美的腔调道。
“叔大刚才言大同尤其紧急,我深有同感。大同直当俺答一面,且比年遭虏患,当为防务之重。”高拱调子果断地说。他目视火线,幽远而通俗,“以往,在朝者所谓防务,实则惟以保京师和皇陵无虞为要,宣大总督驻节怀来。以保京、陵。此一防务方略,底线太低!我意,宣大总督驻地要西移,移到阳和去。以此向中外宣示,国朝防务底线,是确保北边安然,而不是仅仅着眼于京师、皇陵!”
皇上佯装没有听到,欢畅地说:“嗯,高先生说的是,如此,则兵事得人,边务有济!”
张居正像是明白了高拱的企图,道:“玄翁是说,把三边总督王崇古调任宣大总督?”
兵科都给事中温纯一晃拳头:“他大权在握,你不想干了?走着瞧就是了。”
“大同尤其兵家必争之地,三面对边,东连上谷,南达并垣,西界黄河,北控戈壁,实京师之藩屏,中原之保障。”张居正说,“是以大同巡抚,亦当得人,时下这个李秋,我看分歧适。我意,大同巡抚与辽东巡抚互换。调方逢时巡抚大同,李秋巡抚辽东。”
“有事他自会到朝房找我。”高拱自大地说,一摆脑袋,“走!”
“楚人皆赞之。”张居正道。
高拱缓缓道:“臣有《议处本兵及边方督抚兵备之臣以裨安攘大计疏》一道,今将方法,面陈皇上。”不等皇上回应,就说开了,语速不知不觉加快了,“二三十年来,边关多事,调剂难堪,兵部之任尤重。可臣亲眼所睹,总督每遇员缺,惶惑求索,不得其人,莫非真是国度乏才?非也!实因无储养之道而至!”他顿了顿,俄然提大声了调道,“兵乃专门之学,非大家皆能者。若用非其才,固不能济事,若养之不素,虽有其才,犹无济于事。可兵部官员,却与他部无别,不择其人,泛然以用,今将他官调兵部,明将兵部之官迁他处,人无固志,视为传舍,不肯用心于所职,如此,非惟无以备他日之用,而目下履职,亦有不当者矣!”
高拱倒是一副班师将帅的神情,拉了拉张居正的袍袖:“叔大,到我朝房去。”
高拱笑着说:“我知叔大有人选,且知人选为谁。”说着,他伸出食指往茶盏里悄悄一沾,顺手在几案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叔大有甚话,说嘛!”高拱催促道。
“玄翁所言,居正极附和!”张居正道,他抬眼看了看高拱,仿佛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陈其学老成慎重,只知袭故套,不敢越雷池一步,合适存翁的胃口。”张居正苦笑说。隆庆二年因石州沦陷,宣大总督王之诰回籍听勘,徐阶发起起用陈其学接任。
“高先生奏来!”皇上抖擞起精力,大声道。
“蓟辽总督谭纶、宣大总督王崇古,”高拱对劲地说着,“北边两要地,督抚得人,三边总督,就照叔大说的,用王之诰!”
“微臣亦作如是观!”兵科都给事中温纯出列道。
张居正道:“玄翁可谓远虑。”
“兵部侍郎例由会推,谷中虚可作人选。”高拱定夺道。
吏科给事中戴凤翔大步出列,道:“启禀陛下:祖宗成宪,巡抚或以布政使升迁,或以京堂外放,兵备道还要升按察使、布政使方可升巡抚,高阁老所言,与祖制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