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相公但是顶着莫大压力嘞,石汀心中稀有才好!”李迁见殷正茂满腹牢骚,也不便怒斥,只好规劝了一句,忙转移话题说,“古田近百载而未克,韦银豹运营也有五十余载,其巢穴深远,豆剖本省两府四县之地,外连湖广、贵州之间,此中林菁深密,蜂窝鳄穴百十余处,众号数万,委实是块硬骨头。似不成冒进,我意,当取各个击破,屯兵恪守,逐步蚕食之策。”
“郭招聘,字君宾,莆田人。晚下吏一科中进士。他任南宁知府时,下吏是兵备道,下吏授江西按察使,是他接的兵备道。”殷正茂说着,笑了笑,“不过而后他比我官运好,兵备道升按察使,再升摆布布政使。没有想到今次我破格冒升一回,超越他了!哈哈哈!”
李迁沉吟不语,似在衡量着两策利弊。
殷正茂一笑道:“呵呵,军门,玄翁是大手笔嘞!”
江西按察使殷正茂接到马上到差广西巡抚的吏部札谕,当即整备行装,次日登程。此前,他已从张居正来函中得知此任启事,很有降大任于斯人的感慨。这天,江西巡抚徐栻率阖城官员把殷正茂送出出南昌城,抱拳惜别。临上船前,殷正茂特地登上了滕王阁,对执意来送行的按察副使方良曙道:“俯瞰栏外长江,一望水光接天,因忆画栋飞雪、珠帘卷雨,洋洋在目。”两人并肩鹄立很久,方健步下楼上舟,告别方良曙,殷正茂沿赣江南下,过丰城,自临江而历新淦、峡江,达吉水,日暮,首站抵赣州。
出了小溪驿,即翻越梅岭。岭高路隘,回旋而上,过岭,早有舟船等待,殷正茂复登舟经黄塘至韶州,历英德、清远、三水、肇庆,太小厢、大厢峡,至德庆、封川,达梧州,谒见两广总督李迁。
殷正茂沉吟半晌,道:“下吏路过赣州,张鹤楼也有此意。恕我直言,窃觉得当取合兵围歼,速战持久之策,而后再屯兵恪守,气力掌控,稳固战果。”
“鹤楼,”殷正茂叫着张翀的号说,“古田为蛮贼占有,竟达近百年,现在朝廷命我勘乱,深感任务严峻,非鹤楼助力不成。故特地赶来赣州,向鹤楼请益。”
“哈哈哈!”殷正茂俄然大笑道,“军门当是听到我殷或人有贪名吧?”
“喔呀,石汀,这未免太冒险了吧?”李迁忧心忡忡地说,“弘治以来,征剿多次,都是损兵折将,其败甚惨。只一座三厄岭,就没有冲破的。速战持久,何其难哉!”
“军门,”殷正茂截住李迁的话,“下吏猜到了,是郭招聘!”
“甚好甚好!郭藩台耐久在广西为官,且擅策画,有他和俞帅一文一武为石汀助,本部堂可安枕矣!”李迁高兴地说。他怕殷正茂会错了意,犯轻敌大忌,遂又弥补道,“此番征剿,是硬仗恶战,石汀当用心经画,谋定而后动,为国度立奇功,新郑相私有厚望焉!”
“喔?!石汀熟谙他?”李迁一惊道。
“勘平桂乱,乃弟多年心愿。”张翀道,“隆庆二年初弟就上疏请征剿韦银豹,可惜当国的徐阁老无此魄力。方今新郑相主政,加意处所管理,广西绅民方有了盼头!”他呷了口茶,笑道,“自闻此讯,弟夜不能寐,无妨将近来所思所虑,进献于石翁。”见殷正茂专注地听着,张翀接着说,“其一,弟马上到差,到湖广即征调永顺、保靖土兵一两万,供石翁调遣,同时包管粮道安然;其二,广西僮人堆积,呼吸相通,当施以软硬兼施、分化崩溃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