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翁此番负担靖桂大任,巡抚敝省,实乃八桂绅民之大幸!”张翀镇静地说。他是张居正的弟子,比殷正茂晚两科中进士,虽春秋相称,都是四十七岁,却也是后辈,因殷正茂号石汀,即尊为石翁,“门生奉旨调任湖广,也是朝廷成心安排,以助石翁一臂之力。”
“郭招聘,字君宾,莆田人。晚下吏一科中进士。他任南宁知府时,下吏是兵备道,下吏授江西按察使,是他接的兵备道。”殷正茂说着,笑了笑,“不过而后他比我官运好,兵备道升按察使,再升摆布布政使。没有想到今次我破格冒升一回,超越他了!哈哈哈!”
“嗯?哦,大、大手笔。”李迁支吾了一句。他不明白殷正茂何故俄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稍一揣摩,恍然大悟。殷正茂是在说高拱用人不疑,大胆受权,弦外之音是逼他不要干预征剿战事。李迁年过六旬,体弱多病,早就思归了,只是职责地点,生恐部属出事,让他的官声蒙羞,不得不消心经画。既然殷正茂欲大包大揽,他自是悲观其成,隧道,“石汀,这征剿之事,朝廷既已受权,当由你全权经画,齐截批示。”
“军门,下吏最敬佩的,是乡贤胡宗宪。”殷正茂收敛了笑容,似在替本身辩白,“当年江南倭患愈演愈烈,胡宗宪总督浙闽,终能荡平之。朝野物议沸腾,说胡宗宪贪污军饷,操守有亏。殊不知,打硬仗不能有条条框框,拉拢、夸奖,无所不消其极。按条条框框,那里说得清楚?”他感慨一声,“时下宦海做事不易,想做事就招人群情,做成事必有人抉剔!若不是朝廷有玄翁主持,这差事,我殷或人一定愿接嘞!”
“石翁,殷中丞,欢迎欢迎!”尚未抵岸,南赣巡抚张翀即率大小官员迎于船埠,呼喊之声传至江面。殷正茂下船相见,登轿进了谓之虔院的巡抚衙门。免不得一番饮宴,觚筹交叉,倶是宦海客气。直到进了张翀的节堂,两人才进入正题。
“鹤楼,”殷正茂叫着张翀的号说,“古田为蛮贼占有,竟达近百年,现在朝廷命我勘乱,深感任务严峻,非鹤楼助力不成。故特地赶来赣州,向鹤楼请益。”
“喔?!石汀熟谙他?”李迁一惊道。
两人密谈至深夜方散。次日一早,殷正茂即出发持续南下,从陆路骑马而行。到得小溪驿停了下来。此驿建在万山峻岭中,筑有石城,乃当年南赣巡抚王阳明所建。四十三年前,王阳明抱病出山,以南京兵部尚书、左都御史总督两广、江西、湖广四省军务,奔赴广西,弹压八寨僮人兵变,仅一月即勘平之。殷正茂屏退摆布,单独一人站在石城墙头,双手合十,暗自祷告:此番出征,也能速战持久,班师而归。
“呵呵,看来,赣州我是没有白来哦!”殷正茂欣喜道,“还请鹤楼授计。”
“新郑相公但是顶着莫大压力嘞,石汀心中稀有才好!”李迁见殷正茂满腹牢骚,也不便怒斥,只好规劝了一句,忙转移话题说,“古田近百载而未克,韦银豹运营也有五十余载,其巢穴深远,豆剖本省两府四县之地,外连湖广、贵州之间,此中林菁深密,蜂窝鳄穴百十余处,众号数万,委实是块硬骨头。似不成冒进,我意,当取各个击破,屯兵恪守,逐步蚕食之策。”
殷正茂忙抱拳道:“多谢军门信赖!”
“哈哈哈!”殷正茂俄然大笑道,“军门当是听到我殷或人有贪名吧?”
“石汀,你有干才,我是晓得的。访得你在广西做兵备道,剿贼屡战屡胜,惟军饷到你手里,就说不清了。”李迁笑着道。